候氏本还在屋内,又惊又怕,不想突然门外此时又冷不丁传来一声“候姨娘”,吓得她浑身一抖,脸都白了。
候氏握紧了桌沿,浑身僵直着坐在座位上。
“候姨娘”这个称呼已经很久没人这么叫过她了,再次听见这么熟悉的称呼,她心头立马涌起了阵阵恐惧。
仿佛当年一幕幕就在眼前,她根本从来没有逃离过。
她神色惊惧,就仿佛是个受伤的小兽,看得顾水姚格外心疼。
想必候氏是害怕极了,她将候氏的手握在手里,几乎想也不想就道:“娘,别怕,一切还有我们。”
候氏仿佛是个孤立无援的孩子,一把也反手握紧了她的手,黝黑的双眼满是恐惧,“怎么办,他们真的来了?”
除却带走王肃这件事,她私自逃离也是罪过,更是没有哪一件事是罪行轻的。
如果候爷真的要怪罪起来,那她更回去不得。
如此一想,她便心乱如麻,迟迟不敢将心里的石头放下来。
顾水姚握紧她的手不停地宽慰,正说着,那声音的主人便出现在了两人眼前。
不同于这里村民们的打扮,那婆子穿着湛蓝色的衣裳,领口处还有两朵精致的花纹,微白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头发上还有一柄簪子。
整个人穿着整洁而又一丝不苟,细细看起来,竟然比候氏还穿得要体面。
那人一来就露出了笑脸,目光打量了一圈顾水姚后,便很快就绕到了顾水姚身后的候氏身上。
“候姨娘,老奴来接你们回去了!”
顾水姚警惕地看着来人,将候氏挡在身后,说句实在的,她并不觉得来人是什么好人。
虽然是个老人,可她一点也没有丝毫老人的慈祥和蔼。
反而更多的是咄咄逼人,眼神里透着精光。
这种人,真的是要来接王肃和候氏回去的么?
顾水姚身后的候氏见到来人,记忆深处的某根神经深深被刺激,她猛然瞪大了眼,指着门口的吴嬷嬷道:“你,你是吴嬷嬷?”
吴嬷嬷点头,“正是老奴,候姨娘这么多年了还能记得老奴,老奴真荣幸。”说着这话,吴嬷嬷就踏进了房门。
身后的王肃神色一冷,追了上去。紧接着,村长也想进去。
可还没走几步,就被那吴嬷嬷带来的两个年轻男子拦住了去路,挡在门口不让他进去。
村长涨红了脸,指着里面着急道:“两位,我是村长,进去看看无碍!”
可两个年轻男子根本不理会他说的这话,仍旧挡在他跟前,甚至还露出了自己藏在身侧的佩剑。
村长慌神,刀剑无眼,这两人竟然还拿着这种东西,不得不闭嘴,也不敢再说进去的话,只能等在外面干着急。
他只希望一切能够平安结束,千万不要出什么岔子,至于其他,他根本管不了!
屋内吴嬷嬷打量着这房子,王肃她拿捏不了,但候氏却可以。
当年候氏就是这般的胆小怯懦,想不到这么多年没见,她还是这么没用。
吴嬷嬷心里闪过一丝得意,没用最好了,好拿捏。
她将候氏的不安看在眼里,在屋里走了一圈,嘴上缓缓道:“候姨娘,侯爷现在很想念三少爷,特此命令老奴务必将少爷带回去。当年的事侯爷也不追究,只要你们回去,一切都可以回到从前。”
回到从前?
候氏打了一个激灵,怎么能回到从前?她紧紧抓着顾水姚的手,壮着胆子摇了摇头,“不,不要回到从前……”
“候姨娘!这是侯爷的命令!老奴也没有办法!你看侯爷给了咱们一个月的时间,可都这么久过去了,老奴若是再不将你和少爷带回去,那侯爷怪罪下来,谁来担待这个责任?”
吴嬷嬷嘴上说得轻飘飘,可这字里行间可全都是威胁。
只要他们敢不听,那就是违抗侯爷的意思,这责任谁也不敢去担。
果然这话一出,候氏就不敢再说下去,只能白着脸看她,那模样简直和当年像极了。
吴嬷嬷嘴角勾起了笑意,以为这次胜券在握。
可不想,她的话音刚落,身后王肃就走了过来,将候氏和顾水姚挡在身后,冷笑着说:“哦?既然如此,那就劳烦嬷嬷回去禀告一声我父亲,就说是我不想回去。”
“父亲若是怪罪,这责任我来担待,和嬷嬷一点关系也没有。”
吴嬷嬷张了张嘴,心里有些不痛快了,“三少爷,你不能这么任性!这次侯爷拍了我们来带少爷回去,思子心切,少爷你不能不顾及自己的父亲,不能不孝顺啊!”
双方似乎僵持不下,那吴嬷嬷巧燕善变,对谁都有一套自己的法子,翻脸比翻书还快。
王肃心里鄙夷,索性摊开了说,“吴嬷嬷,若是我不回去,那你又准备如何?”
他个头高高,身子也因为常年干活长得健硕,已经不是那瀚庆城内的公子哥们能比的。
吴嬷嬷见着他这体型,往后退了退,不动声色打量着:“我们这些做奴才的自然是不能将少爷如何,只是老爷此番派来了十来个人……少爷,我们也是被逼无奈!”
纵然王肃身材高大,可派来了十来个人,个个身手矫健,难不成还困不住一个他?
吴嬷嬷心里一声冷笑,想必这么一说,他该知道是什么意思了吧!可不想随即一道女声传来,口气嘲讽至极。
“好一个被逼无奈!这位嬷嬷,若是不走,难不成你要抓人?”
那女声不是候氏的,吴嬷嬷心头一转,立马看向了之前见到的年轻女子,她并不回答,而是反口问道:“你又是谁?”
顾水姚也不回答她,继续又道:“侯爷如果真是思子心切,又怎么会用威胁的法子。这位嬷嬷,不会是你想用这种法子吧?”
吴嬷嬷看着这突然出言的女子,神情微变,“谁说是我想抓人!你这小女子休要胡说八道!”
“候爷思子心切,定然也不想看到自己儿子被奴才欺负,定然不会采取抓人的法子,你又说不是你,那你说是谁?”顾水姚说得不紧不慢,可却句句戳心。
那吴嬷嬷有苦说不出,即便侯爷没直说,但也就差不多这个意思,只是她本以为客气点说能起到点效果。
可哪里知道,有人竟将这就地挖了个坑,让她说什么都是错,吃了个哑巴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