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屋外异常冷清,顾水姚也感受到了一丝异常。
她让王肃出去看看,到底是怎么了。今日这一大早的她总觉得心里不安,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太多。
天气没有过去闷热,空气里也不再如前些日子那样翻滚着热浪,取而代之的是一阵阵的清凉。
院子里的树叶随着秋风起舞,日渐枯黄,偶尔有那么几声鸟叫,不过却也像是低沉了那般,没了往日的欢悦。
做好早饭,顾水姚将饭菜端了出去,可不想刚到外面的堂屋,就见候氏泣不成声。
王肃在一旁攥紧了双手,脸色铁青,脸上阴云密布。
顾水姚顿了顿,心里七上八下,小声问道王肃:“这是怎么了?娘怎么回事?”
王肃沉着脸看了她一眼,将她拉走,整张脸绷得紧紧的,炽热的大手将顾水姚拉进了房间。
顾水姚不明所以,见他这副神色,心头也不免揪了起来,忙是问:“王肃,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你倒是说话啊!”
王肃将房间的门合上,转身看着她,眼里闪烁着别样的情绪,“水姚,之前你不是问过我,到底村长来说些什么么?”
顾水姚一怔,“这和村长又有什么关系?”
怎么一会儿又扯上了村长?顾水姚脑子有些乱了,接着又道:“难道沈老……和村长来是为了同一件事?”
王肃看着面前满是疑惑的他的小女人,脸上的愁云终于化作了一腔难以言说的不舍,他突然抱住顾水姚,将她紧紧抱在怀里,一刻也不想松手。
“你倒是说话啊王肃,你到底怎么了?”顾水姚越听越糊涂,完全被绕晕了。
“……水姚,他们找来了,终于找来了……”
“找来了?谁找来了?”顾水姚一时没反应过来,将他推开追问。
王肃看着她道:“是我父亲,我父亲派人来了……我知道他会来,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你,你父亲……?”顾水姚闻言心头咯噔一跳,心揪得更紧了。
王肃的父亲是侯爷,地位卓然,一等一的豪门权贵。现在寻人来了,那他们母子二人辛苦藏匿十年,现如今岂不是功亏一篑?
王肃知道这件事已经瞒不下去了,那边已经来寻人,这种情况他只能对顾水姚坦白。
当初村长三番两次来家里旁敲侧击,他和候氏一直避而不谈,可能从那时候开始,他那尊贵的父亲就已经派人寻来了。
只是他们想得太过简单,以为这样就能躲避这一劫,可是没想到,根本不是这么回事。他们还是嘀咕了那人的手段……
顾水姚大概也听出了什么意思,侯爷派人来找王肃和候氏回去,这举动实在是奇怪。
十年前不来找,偏偏这个时候来找,十年过去,他竟然还是找来了。
顾水姚心里说不出是个滋味,看着慌乱的王肃,她的心也不断下沉。她终于明白,为什么侯氏会泣不成声。
当年的事王肃都和她说了,本以为逃出来一切都会好,可没想到,高高在上的侯爷还是下了手,将他们从这安宁的日子里撕扯出来,想带他们再次回去。
谁能知道以后是个什么境遇?侯爷的心思谁也参不透,何况他们母子孤立无援,谁人都依靠不了。
顾水姚越想越心疼,又听王肃道他父亲派来的人很可能就在最近就会来,心里越发难受。村子里的人或许还能抵抗一二,可那是侯爷。
高高在上的侯爷!
顾水姚张了张发干的嘴,问道王肃:“那,那你准备怎么办?沈老的意思是什么?”
“沈老的意思就是让我们自愿跟着他们回去,可你知道,我们不愿回去……如今那些人用侯爷的名义来,村长就算是想帮我们,也帮不了……”
王肃将她再次搂紧,恨不得将她嵌进自己的身体,“何况,我舍不得让你跟了我回去受苦……”
他是不会舍下顾水姚的,最坏的结果哪怕是不得不离开,他也不会让顾水姚一个人留在这里。
顾水姚闻言震惊地抬起头来,盈盈目光正好对上了他漆黑的双眸,嘴唇微张,惊愕无比。
王肃坚定且肯定地告诉她,“不管怎样,我都会和你一起,水姚我无论去哪里我都会带着你。你是我的妻,也是我此生唯一的女人,不管我是什么身份,你都是唯一能站在我身边陪着我的女人。”
顾水姚从没想过他会说这些话,心里满是感动。
她不敢去想如果他们母子被逼无奈离开这里后她怎么办,那是个悲伤的话题,可这件事在王肃嘴里,却是那么自然。
仿佛本就该是如此。
她踮起脚尖也紧紧回抱住了他,此时此刻,他们决定共同去面对这个难关。
执子之手,携子终老,这是王肃给她的承诺。
她相信他。
毫无保留的选择相信,全心全意支持他。
王肃和顾水姚出了堂屋,此时堂屋的候氏正红着眼看过来,她知道,现在顾水姚什么都知道了。
她抹了抹眼角的泪痕,朝着两人招手,“来,咱们一家人先吃饭。有什么事,吃完饭再说。”
王肃和顾水姚走了过去,一家人落座,整个吃饭的过程鸦雀无声。
三人虽然什么都没说,但却心照不宣,尤其是候氏那一句“一家人”,让气氛瞬间又回暖了许多。
吃过了早饭,王肃罕见没有下地,候氏也没有出门,顾水姚也没有着急忙碌。候氏听了王肃的话,选择了开诚布公。
辜负顾水姚这个无辜的人,候氏做不到。
虽然王肃应该已经都和她说过了,但候氏还是又说了一些。
不过没有说得那么细致,淡淡的口吻,时不时擦拭的眼角,可想而知这个女人心里是有多苦。
现在就连沈老都来说了这件事,时间已经不等人,顾水姚忽而一阵恍惚,总觉得似乎事情的发展不可掌控。
女人大都感伤,听候氏那口气,似乎没有别的路可走。
不想一旁沉默的王肃却突然道:“或许,我知道该怎么和那些人谈。”
“谈?”候氏又激动起来,“他们是不讲道理的,都是你父亲的人,肃儿,这是行不通的!”
王肃将候氏扶着坐下,不急不躁宽慰起来,“娘,你想想,当年父亲如果真是舍不得我们,早就该来,如何要等到如今这个时候?我想这里面大有文章……或许,是我两个哥哥出了事,父亲不得不来寻我回去……”
这里的出事自然是不好的含义。
顾水姚惊,瞪大了眼看她身边这个男人,这想法未免也太——大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