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氏笑吟吟地看着顾水姚,眼里满是不屑与傲慢。
她就不信这么说了,这女人还死赖着不走,“所以为了我们都好,你还是赶紧走吧。孩子我们会好好养大,毕竟是我们侯府的骨肉,断没有亏待了他的道理。至于你,我们也会给你一大笔银钱,保管你日后无忧。”
不就是一个村妇,难不成还真不能将她如何了?
可是不想,就在她说完这话之后,她就瞧见那女人竟然扬起了嘴角,没有丝毫惊慌失措的模样。
元氏:“……你笑什么?有什么可笑的?”
一个村妇,莫非是连话都听不明白了?傻笑些什么!
顾水姚看向了广平侯,却并不回答她的话,而是道:“侯爷,那日的话不知您说的还作不作数?”
元氏拧眉,也看向了广平侯,“侯爷之前和她说过什么了?”
广平侯绷着脸看了一眼顾水姚,“本候和你说过什么本候自己怎么不知道?你休要胡言乱语!”
顾水姚道:“那日侯爷说过我若是说对了侯爷到底患有什么病症,便不会赶我离开。后来我也的确说对了,那也就是说,我可以留下来。”
广平侯当然记得自己说过这话,可当时他并不知道这女子竟然真的会医术,这才放了大话罢了。
他哪里知道这女子还这就瞧出来了,而且还说得那么准。现在被顾水姚这么一问,他还真不好直接否认。
眼见一向威武、说一不二的广平侯难得的支支吾吾起来,元氏心头咯噔跳了起来,“侯爷,难不成你真说过这话?”
王肃在一旁冷笑,“当时我也在场,父亲的确说过这话,怎么?现在大夫人想让父亲食言?”
元氏咬牙,“可是她若不走,那咱们侯府怎么办?你不考虑你自己,不考虑我和你父亲,那你也要考虑咱们侯府,考虑你的两个哥哥,还有你的两个妹妹啊!”
“你讨厌我们可以,埋怨我们也可以,可你也不能这么自私——”
“自私?大夫人到底是真的为了我们侯府好还是为了自己好大夫人自己心里清楚!何须在这里拿着别人做挡箭牌!”
元氏听得眼里冒火,气急败坏几乎乱了分寸,赶紧看向广平侯解释,“侯爷,我可是为了咱们侯府好才这样说的,你可千万别听老三胡说八道啊!”
“呵,纵然你说的是真的,那你们口口声声说想我回来不过也只是为了侯府的颜面!既然如此,那大夫人大可让大哥来担此重任!何苦每次都来为难我,还要将我心爱之人赶走!”
王肃这话说得元氏哑口无言,她当然也想自己那儿子出息可以担此重任,可连她自己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
因为不可能,她才没有办法不得不接受王肃母子回来,若是可以,她真是希望他们母子再也不回来,再也不出现在她面前!
元氏反驳不得,却又气得够呛,只好向一旁的广平侯求救。
广平侯阴沉着脸一声怒斥,虽然王肃说得不错,可实话总是令人不喜。
眼看父子二人又要吵起来,屋内气氛越发紧张,元氏以为自己就要得逞,转眼又一副苦口婆心模样,“肃儿,其实这也没什么,你想想我们也断不会亏待了她。只要她不闹事,荣华富贵享之不尽,这不是很好?”
好话坏话都是她在说,仿佛她真是一个大好人!
顾水姚看着广平侯,小脸极其平静,“侯爷,虽然我不知道你是否是如我所想那般言而有信,但既然今日都说开了,那我也想问问,王肃对于你们到底算什么?”
这是个好问题,可却是个谁都不敢问的问题。
广平侯一度语塞,越来越不耐烦,“什么算什么,他是我儿子,你问这些又在打什么算盘!”
“没有什么算盘,我只是好奇,既然侯爷和大夫人口口声声说为了他好不过就是为了自己的私欲,可是谁又正真想过他真正想要什么?”
元氏听得格外不顺耳,毫不留情打断她的话,“你算什么身份,粗鄙村妇一个,有什么资格来评判我和侯爷?”
说罢这话,她便转头看向广平侯,“侯爷,我看还是赶紧将这女人赶紧赶走,她才来几日就开始挑拨离间,这日后还了得!还是赶紧让她离开的好啊!”
顾水姚淡淡一笑,目光锐利起来,“大夫人,我说得错了么?若非是因为我相公今时今日考取了功名,你们会想尽办法留住他么?再有若是你真心实意替我相公着想,你会想尽办法赶我走么?”
元氏气得脸一阵红一阵白,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女人,竟然让她语塞无话可说!
顾水姚才不管她气成什么模样,转头继续看着广平侯,别人怕他,她可不怕!
“侯爷,你说话不算话我断然是没资格说什么,可你别忘了,一个人靠着压迫他人而取得别人的顺从,并不会长久!”
“……侯爷你瞧瞧她都说的什么话!压迫?我们压迫谁了?这女人实在是过分,我们不能就这么算了!”元氏越听越气,越发觉得现在就得将这女人赶走才行。
这女人这么难缠,日后待久了还得了!
一旁广平侯的确是生气,胸口一股耻辱感油然而生,他竟然被一个乡下来的女子羞辱质问,这口气他怎么咽得下!
可偏生这女人比谁都要理直气壮,看着斯斯文文,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性情!
他狠狠咬牙,脸越来越沉,想开口狠狠怒斥这胆大的女人,可却又无法开口。
开口也不是不开口也不是,就在他迟疑间,床上坐着的王长钦却突然开口,“父亲,既然弟妹不愿离开,我们何必将人赶走?她留下来,不是还能治好父亲的 病么!”
广平侯循声望去,看着突然开口的王长钦,“长钦,这事没那么简单!咱们还有侯府!不能这么任性!”
王长钦却道:“可是父亲你若是硬要拆散三弟和弟妹,那就是害了两个人!父亲!三弟十多年没回来,不过就只有如此一个小小心愿,难道父亲也不愿满足?”
广平侯一阵迟疑,内心某处越发刺痛。
王长钦接着又道:“再者退一万步而言,弟妹会医术,今日也来替我把了脉说我的病或许还有救,父亲!你若是将弟妹赶走了,那我和二弟多不会好过啊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