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平侯有一顽疾,早年就已有端倪,但也并不明显,可年纪大了这症状越来越严重,找来了大夫瞧病也一直没瞧好,也就一直拖着。
广平侯虽然已过不惑之年,甚至没两年也就快到了知天命的年纪,可他一向身强体壮,看起来精神很好。不发病的时候完全看不出到底会有什么毛病,所以不是他亲近的人根本不会知道他患了病。
一般人或者一般的大夫都瞧不出来,说来也是奇怪,这个才不过见了两次的村妇竟然看得出这件事……
顾水姚虽然很不情愿用这件事来作为自己的筹码,可现在也没别的办法。
候爷要赶她走,还要叫别的女人来抢走她的男人,这事放在谁身上谁都受不了。
广平侯凝神看着她,再次打量起眼前这个女子。
王肃也是第一次知道广平侯竟然患病,心头一阵惊诧,若是旁人说这话,他只会觉得这不过是个计谋而已。
可这话是顾水姚所言,顾水姚说的他自然是相信,并且深信不疑。
只是他惊奇自己这威武强悍的父亲竟然也会患病,不由得转头看向广平侯。
广平侯紧皱眉头,粗眉已经拧成了个川子,“你是说,你能治好我的病?”
顾水姚点头,“我可以治好侯爷的病,不过前提是,侯爷不能赶我走。”
广平侯一声冷哼,呵呵笑了起来,“还敢和本候提条件,你胆子果然不小……难怪还会打人。”
顾水姚眨眨眼,理直气壮道:“我胆子本来就不小,再者我也不算打人,顶多只是教训人而已。”
广平侯睨着顾水姚,捻着颚下胡须,“还擅长狡辩。”
顾水姚:“也不算狡辩,而是实话实说。”
怎么能算狡辩呢?她这么纯良的人,素来不会狡辩。
广平侯一脸严肃看着她,心里万分嫌弃,根本没理会她的话,“任凭你巧舌如簧我也不会信你半分,也只有我这傻儿子才会被你迷惑!”
顾水姚也不理会他说的风凉话,而是道:“侯爷若是觉得不信,大可听我一言,反正听我说话也不会让侯爷损失什么,就算损失什么,侯爷也定然不会和我这种人计较对吧!”
广平侯对她的话一点也不信,扬眉冷笑,“呵,牙尖嘴利,我若是不让你说好像还做错了!那你且说说看,若是说得对兴许我还能考虑考虑你的话。”
“若是说错了,本候现在就将你赶出去!”
王肃担忧地看向顾水姚,提醒地叫了她一声,“水姚!”
怎么能答应这种要求!
可已经来不及了,顾水姚毫不迟疑就应了下来,丝毫没有任何畏惧之色:“好!一言为定!”
“我观候爷舌苔见淤点而舌苔少,咳中带痰,指纹沉滞,动手时右手臂会抽搐。侯爷定然时常头晕乏力,并伴有头痛。”
广平侯微微一惊,没有肯定,但却也没有反驳。
顾水姚勾唇,借着又道:“之前我说的只是没有完全发作时候的情形,严重时侯爷则会抽搐不停,甚至神志不清。”
广平侯眼里在度闪过诧异,终于肯开口了,神色也没有再如之前那般不屑,“……你怎么会知道?”
一般人根本不可能知道这件事,而她一个才来侯府的人,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顾水姚狡黠地笑了起来,“我不仅知道这些,我还知道这病是旧疾,侯爷是不是脑袋这里曾经受过伤?”
这话若是广平侯之前听了,那定然是觉得顾水姚在骂人,可现在听了,他却并没有任何负面的情绪。
他凝神看着顾水姚许久,出乎意料的点了点头,“没错,我的确头部受过伤,但那也是十多年前的事了,你怎么知道?”
顾水姚勾唇,“自然是看出来的,侯爷,既然我都没说错了,那你是不是也要履行你的承诺,不赶我走。”
广平侯吸了口气,深深的一口气,一双虎目格外冷静,再开口时口吻格外肯定,“你会医术!”
顾水姚笑而不语。
广平侯这回则是仔仔细细打量着她,再次肯定道:“你会医术!”
顾水姚笑笑,也没否认,“只是略懂一二,侯爷谬赞。”
广平侯可不信她这话,连御医都不一定能如此轻易找到他的病因,她怎么又会是一个略懂一二的人?
更让他惊奇的是,她身为一个从山里走出来的女人,怎么会医术?
整个瀚庆也没几个会医术的女人,而她竟然会,而且似乎还并非只懂皮毛。
他还想说什么,可一旁王肃等不及了,护犊子地将顾水姚挡在自己身后,“父亲既然水姚都说对了,那你就不许再为难她!你身为侯爷,要说话算话!”
顾水姚也凑着脑袋在他面前如是道,一点也没有害怕他的意思,当然,从头到尾广平侯都没见她害怕过。
广平侯沉着脸没说话,而顾水姚则被王肃带离了书房。
这一次的谈话,实在是出乎意料,而那个从乡野里来的女子更是让他震惊。
身为女人竟然会医术,让他不得不刮目相看……
元氏在自己院子里正和王嫣然说起两日之后荣国公府操办的马球之会,到时会有不少达官显贵前往,身为也曾风头无两的广平侯府自然也在宾客之列。
所以此番前往,定然会遇见不少显贵府内的少爷们,对王嫣然这种女子而言,是难得的机会。
母子二人说着体己话,谈笑间正好下人来报,将在书房的事全都说了一遍。
元氏越听越起来,问道来人,“可是听清了?她会医术?”
来人道:“千真万确大夫人,小的确是听见她说自己会医术!”
王嫣然还从未见过这才来的顾水姚,只听说这女人来自山村乡野,便嘲讽笑道:“母亲听什么不好,为何要听这女人的事?”
元氏神色微沉地打发了报信的人,转头看着自己的女儿,提醒道:“你可别小看这女人,这才来几日,昨夜就已经敢动手教训院子里的下人,今日又在你父亲面前巧舌如簧蛊惑他,你觉得她还简单么?”
王嫣然翘着自己涂着蔻丹的如玉手指轻轻抚过自己头顶精致整齐的发髻,满不在乎笑了起来,“母亲,你怕什么,那女人不是个山里来的,什么见识都没有,迟早是要被赶走,咱们放宽心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