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小爷咬牙,侧头狠狠瞪着王肃,头一遭的,他竟然这么容易就被人激怒,“你竟然调查我!”
王肃冷哼,不屑转过头去,“秦公子以为只有自己才能调查别人的底细?未免也太天真了。”
“你!”秦小爷完美的面容出现了意思裂痕,眼里喷着怒火,当真是气恼了,“你卑鄙!”
“我又没说假话污蔑你,何来卑鄙之说?”王肃面无表情开口,“倒是秦公子你,尽心思找来这里,若是真的胸怀坦荡,只怕也该知道避嫌,而不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试探。”
“你胡说!我可没你说的心思!”秦小爷紧紧捏着拳头,愤怒地看着已经走到了自己面前的王肃,咬牙低吼。
王肃懒得和他绕圈子,趁着两人现在身边没什么人,他也不妨将这层窗户纸捅破,“秦公子,既然你已经佳人在侧,而我和水姚也都有了孩子,你就死了心吧!”
他不允许任何人觊觎他的女人,哪怕这还只是一个小火苗,他也要将这火苗扼杀在摇篮里。
不管这火苗的主人是谁,不管这火苗多小,他都不放过。
哪怕是零星一点,也不行!
王肃说完这话便扔下秦小爷兀自离开,也不理会他什么表情,大步走进了前厅。
秦兴业和秦兴铭此番前来特意带了不少见面礼,又是补品,又是瓷瓶字画,看似样样普通,但却样样价值不菲。
侯氏好歹也是在官宦人家长大都女儿,又嫁进来侯府,也见过不少世面。对于秦氏兄弟送来的这些宝贝,她也能辨别几分好坏。
只说这送来的人参,成色又好又大,可不是一般价钱能买到的。
还别说他们送来的那些布匹,也不是一般的布能比得了的。
侯氏推辞再三不想受人之礼,也不是什么便宜的东西,就这么接受了多不合适。
可秦氏兄弟怎么也不肯收回,还道说明日就是岁首,他们若是不接受了这些东西,就是看不起人。
如此一句,便是将侯氏嘴边拒绝的话堵得死死的。
二位秦老板在这瀚庆可不是简单人物,官场商场的人没有不给他们面子的,人家家财万贯,身份地位也不一般,侯氏若是再推辞,那就真不像话了。
无以为报,她只能尽力准备下些酒菜招待二人。秦兴业和秦兴铭也不着急,坐着也没打算匆匆就走,有一搭没一搭说这话,有一口没一口喝着茶。
好不悠哉。
顾水姚陪着坐在前厅,一边公式化的陪聊,一边偷偷搓着手。
虽然面前摆了火炉,门口也有帘子挡着风,可还是有些冷。平日里也没人来拜访,这地方也没有生火取暖的习惯,坐在这里,总觉得有风刮进来。
正想着,忽而面前有人递来了一个墨绿色绣布包着的手炉。
她微微一怔,顺着那只好看的手望了过去,正好瞧见王肃那张放大的面无表情的脸。
顾水姚:……
她也不知道是怎么招惹了这人,突然就板着脸,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她可不记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秦小爷气呼呼地走了进来,嚯的一下坐在了对面,看起来也似乎神色不好。
顾水姚看了看秦小爷,暗道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幅动怒模样,也不知道谁有这等本事将他给激怒。
然就在她看秦小爷的时候,面前的手炉就被王肃塞进了她手里。
顾水姚:……
秦兴业瞧见这一幕,摸着胡子大笑,“想不到王公子这么细心,还给了手炉,是个好男人,不错!”
顾水姚微窘,这话听得怎么这么别扭?
王肃坐在顾水姚身侧看着秦兴业,微微勾唇,露出一点笑意,“秦大老板谬赞,这本就是应该做的,谈不上什么好不好之说。”
这话本没什么,可听在秦小爷耳朵里,却就不是这么回事。
这话在他听来,可就是故意说给他听的。
秦小爷何曾受过这种闲气,从来都是他嘲笑别人,何曾有人敢嘲讽他的?索性再是不理会王肃,看也不想再看见他。
秦小爷之所以如此忌讳有人说起他的家务事,也是拜了他家人所赐。
作为秦兴业的大儿子,也作为秦家未来的当家人,他的一举一动被所有人关注,没有一丝一毫喘息的机会。
他的未来在出生就已经被决定,他注定是秦家未来的当家人,他没有选择。
然更让他倍感压迫的是,他不仅选择不了他的未来,也选择不了自己的枕边人。
他现在迎娶进门的正妻就是他父母替他选好的女人,一个书香门第的官家女,矫揉造作极了。
然他没得选择,当日去高镇他为的就是逃避这门亲事,他希望能找一个自己深爱的女人作为妻子。
可惜,他找到的时候,那个女人已经成了亲。
他和她似乎再无可能。
他被逼无奈回了瀚庆,被迫接受了这一门亲事,而后便是再度离开。
世人都道是个经商奇才,去了哪里都能赚得盆满钵满,可谁又知道,他不过也是个可怜人,任人摆布的可怜虫罢了!
他看着坐在王肃身侧的那个女人,心里万般不是滋味。
脑海里又冒出了那个让他煎熬的疑惑:难道他真的放不下她么?
也不见得放不下,也不见得放下。
到底什么是放不下放得下,他自己也说不清。
他有万千家财,想要什么都有。家中也有美姬,也有老婆,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离开了这个女人,似乎一切并没有什么变化,他也不会损失什么。
作为一个商人,没有损失钱财和时间,看起来这不算个亏本的买卖。
可是也不知道为什么,当再次看见她的时候,当再次知道她来了这里的时候,他心里的某些情愫如万千波浪在胸口翻滚起伏。
他没了她不会有物质的损失,有了她事情似乎总是会超出自己的控制。
理智上,他应该离开她远一些,再远一些。
他大可抱着美人坐在高楼赏月,共度无数个温柔的夜晚。
可为什么,他却总是控制不住想要靠近,靠近这个他根本碰不得,甚至充满危险和不确定性的女人。
他似乎得了一种病,一种叫做相思的病。
相思病相思病,他竟然也会得了这种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