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楚楚双眸微瞠，本就攥紧的小手更加用力地一握――
指甲“咔”的一声断在她的掌中，痛得她轻轻拧了拧眉头。
画屏见白楚楚神色阴鸷，当即吓得屏气不语，整个空气突然之间就沉寂了下来。
深深吸了一口气，白楚楚稍稍缓和了下情绪，语气淡然地开口：“王妃的病，如何了？”
婢女不察白楚楚的心绪，垂首略有几分愤愤不平地回到，“王妃身子好好的，压根就没有染疾。”
婢女这直言直语的话，当即让白楚楚面色狠狠一变，虚假的镇定再也伪装不下去。
“她，没有染疾？”白楚楚恨得牙槽发酸，声线微微颤抖地低问出声，一张本就苍白的小脸，不由得更加惨白了几分。
“嗯。”婢女肯定地点了点头。
白楚楚眼底闪过一丝杀意，不过很快便被她很好地掩饰了起来。
“知道了，退下吧。”白楚楚眼神微冷，说话时情绪无波无澜，并不能让人窥出丝毫她心中的想法。
“是。”婢女垂首恭恭敬敬地应了一声，然后半哈着腰退了出去。
画屏连忙上前去关紧了房门。
“好一个姜边。”白楚楚用力到手指节“咔嚓”作响，气急之下一掌拍在了桌面之上，震得画屏的心随着桌上的茶壶杯盏一起抖了抖。
“她竟然借着装病，把王爷骗了过去，这个女人，心机可真不是一般的深！”白楚楚气得牙槽发酸，眼睛里的恨意犹如实质，几乎就要满溢而出。
“姑娘，若没有什么吩咐，奴婢就先行告……告退了。”画屏说着屈膝行了一礼，正要转身退下时，却被白楚楚一声冷喝唤住，“站住！”
画屏脊梁一僵，慢悠悠地回转身来，勉力挤出一抹笑来，“姑娘，还有什么吩咐？”
白楚楚动作优雅地从榻上起身，慢腾腾地来到画屏身旁，踱步围着她绕了几圈，冷目俯视着画屏嘲讽出声：“现在，便是连你，也瞧不上我了吗？”
白楚楚声音冷至零度以下，看向画屏的目光犹如万箭穿心般，直恨不能要将她的皮都给剥了。
画屏不禁缩了缩肩膀，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目光略带惊恐地看向白楚楚。
“怎么，你怕我？”白楚楚柳眉一挑，嘴角勾出抹残忍的笑意。
画屏被这从未见过的冷血笑容，吓得身子一抖，连忙往后退出一步，双膝一软便“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砰砰砰”磕了几个响头，声线微颤地求饶到，“姑娘饶命，奴婢不知哪里做错了，竟惹得姑娘不悦，还请姑娘明示。”
“哼！”白楚楚冷哼一声，气急之下一脚踹上了画屏的后腰，恶狠狠地说到，“我气的，恨的，不是你，而是星月阁那个善用狐媚伎俩的女人！”
“王爷明明已经答应过我，会来阮烟院看我的，可是，”白楚楚眼里隐隐渗出水雾，提高音量气急地怒喝出声，“就是因为那个女人装病，”白楚楚说着衣袖用力一挥，纤细白净的手指恶狠狠地指着星月阁的方向，眼睛里血丝崩裂，“这么一个拙劣的理由，就把王爷给骗走了，白白地，枉费了我一个多月的心血。”
白楚楚嘶吼出声，气得脖颈青筋暴起。
画屏为白楚楚那凶神恶煞的气势所摄，头不由得更加埋低了几分。
若细细看去，还能发现她小小的身子，在微微的颤抖。
心里虽然怕极了，可画屏还是鼓足勇气，战战兢兢地开口说到，“姑娘，这次失了机会，我们还有下次，姑娘切莫气馁。”
“下次？”白楚楚嘲讽地冷然一笑，抬手便一巴掌狠狠扇在了画屏的脸上――
这猝不及防的一巴掌，打得画屏小脸一偏，嘴角隐有点点血迹渗出，就连牙齿，似乎都松动了几分。
她喉中发出痛苦的闷哼声，抬手慢慢地拭去了唇边的血迹。
“啪！”白楚楚又是一耳光猛烈地扇了下来，直打得画屏双目晕眩。
“她姜边，不过就是仗着自个儿有张好看的脸，就尽用些不入流的下三滥招数，来迷惑王爷，贱人，贱人，贱人！”
白楚楚口中连骂三声，手脚并用，一下接着一下地猛烈踹在画屏的身上，直踹得画屏一下摔倒在地，然后整个人紧紧地蜷缩成一团，躲避着白楚楚拳打脚踢。
“姑娘饶命，姑娘饶命啊――”
画屏一边躲避着白楚楚的掌风和脚风，一边趴在地上一个劲儿地求饶，嘶喊到声音都嘶哑了，却也没能引起白楚楚的半分怜悯。
“叫，你给我再叫得大声些，你是不是要把所有人都引来，好让他们看看，现今的我，是个什么样子吗？！”
白楚楚几近癫狂地低喝出声，手脚下的动作，不由得更加地猛烈，完全没有把画屏当做个活生生的人，来对待。
“不是，姑娘，奴婢哪里敢。”画屏声音带上了哭腔，却被她强行按压住，“奴婢对姑娘的忠心，日月可鉴。”
“奴婢，万万不敢陷姑娘于不仁不义之地。”
画屏虽然眼角清泪涟涟，可却硬生生地忍下了所有的痛苦，嘴中甚至没有再发出一声的低哼。
白楚楚不由得缓缓地停下了动作。
她柔若无骨的小手遽然伸出，一把攫住了画屏的下巴，捏着它用力往上一抬，动作粗暴地迫使画屏扬起了小脸。
手指重重按上画屏又红又肿的脸颊，痛得画屏“咝”地倒抽了一口冷气。
“你这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白楚楚似乎是恢复了几分冷静，素来苍白的小脸上，慢慢地展开一抹笑意。
画屏抬目，战战兢兢地迎向白楚楚意味深长的目光，小心翼翼地回到：“这是奴婢走路时不小心摔到，磕到桌角上撞的。”
“嗯。”白楚楚满意地点了点头，按在画屏脸上的力道温柔了几分，“方才是我不好，你莫要怪我。”
白楚楚说着伸手扶起画屏，语声温柔地解释到，“画屏，我实在是太生气了，我辛辛苦苦地准备了一个月啊，你瞧瞧我这双手……”
白楚楚说着果真伸出双手来，垂目细细打量着，语气中满是嘲讽，“你看这双手上，布满了针眼，是不是特别丑？”
画屏含泪摇了摇头。
白楚楚苍白一笑，伸手轻轻抚上画屏含泪的眉眼，语带歉意地说到，“之前是我不对，我不该将自己的不甘和愤怒发泄到你的身上，画屏，对不起，你，能不能原谅我？”
白楚楚双眸含泪，看向画屏的目光中满是真诚和歉疚。
被这么一双柔弱无辜的眸子盯着，画屏情不自禁地便点了点头。
白楚楚展颜一笑，俯身亲自将画屏从地上扶起，柔声说到，“方才我实在是气急了，所以才会失态，画屏……”
“姑娘放心，此事，奴婢断不会告诉任何人。”
白楚楚满意一笑，折身取了一瓶伤药，塞进画屏手中，细声细语地嘱咐到，“这是王爷给我的上好伤药，你拿回去用。”
画屏想要推拒，却被白楚楚强行塞入手中。她婉拒不得，只好谢恩收下。
“好了，时辰也不早了，你回去歇着吧，我这里不用伺候了。”白楚楚柔柔一笑，又恢复了人前那副柔弱可欺的模样。
“是，奴婢告退。”画屏屈膝行了一礼后，便转身走了出去。
看着画屏离开的背影，白楚楚的眼底阴狠之色，一闪而过。
姜边呐姜边，你若是真染了疾差人请王爷过去，那还情有可原，可你偏偏……装病！你这是，故意同我过意不去，存心想让我难看，是吧？
如此，你便休要怪我，不客气了！
总有一天，我必定会让你，为今日的所作所为，付出血的代价！
昏暗不明的烛光，照亮了白楚楚眼里稍纵即逝的狠辣。
*
这一夜，有人一夜未眠，而有人一夜好梦，一觉径直睡到了天蒙蒙亮。
姜边一早醒来时，洛战枫已经穿戴整齐了。
察觉到姜边已经醒了，洛战枫侧目微微一笑，语气宠溺，“东西我已经差人给你收拾妥当了，你赶紧梳妆，完了我们便上路。”
眼见姜边眼神似还有几分没有睡醒的迷离，洛战枫轻笑一声，抬手曲指地敲了敲姜边的额头，语气温柔，“傻丫头，还没睡醒呢？是不是昨儿夜里，太累了？”
这意味深长的话一说，当即让屋内服侍姜边梳洗的丫头们，悄悄地红了脸，心想：王爷就是王爷，人中龙凤。就算是那一方面，肯定也是万人难及。
看着众人暧昧的神色，姜边当即反应过来洛战枫话中的意味儿。转目恶狠狠地瞪向洛战枫，轻嗤出声：“无耻！”
洛战枫不以为意，颇有几分恶趣味儿地说到，“王妃昨儿太累了，要不然再眯会儿？”
姜边暗自翻了个白眼，“砰”一声跳下床，左右蹦了蹦，笑眯眯地说到，“不就是睡个觉嘛，能有什么好累的？快，赶紧给我梳妆，我还赶时间呢。”
姜边不知，自己这番看似辩解的话，其实不过是欲盖弥彰罢了。
“是。”众婢女眼中的笑意更甚，而洛战枫，也无奈又宠溺地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