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目光触及白樾眼中,若有若无的戏谑笑意时,姜晟当即反应了过来:他这是调侃自个儿,脸红得跟喝醉了酒一样呢。
姜晟愤愤不平地瞪了白樾一眼,自以为恶狠狠地威胁到,“你再胡闹,我就把你扔了。”
谁知这看似凶狠的一句话,不但没有威胁到白樾,还逗得他沉沉地笑出了声,喉中溢出一声性感的低哼:“嗯?”
“没……事。”一听这略显清冷的声音,姜晟瞬间秒怂,连忙规规矩矩地将白樾抱到床上,然后耐心地替他穿上了亵衣亵裤。
期间,他略显的粗糙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触碰到白樾的肌肤,那熟悉却又陌生的触感,让他心里有些慌。
特别是白樾看向他的眼神,隐隐地让姜晟觉得有些不安。
虽然,曾经他们也同吃同住了不少时间,可那都是在恶劣的战场上,没有那么多的瞎讲究,可如今……他越发觉得白樾看向自己的眼神,有些怪怪的,让他忍不住地竟想要逃离。
“你……”白樾薄唇轻启,似是想要说些什么,最后却只是动了动嘴唇,什么都没有说。
“嗯?”姜晟微微抬目,一脸疑惑地看向白樾。
白樾淡淡笑了笑,声音平静无波,“无事,衣服穿妥当了,就让姜姑娘进来吧。”
“好。”姜晟在白樾面前,乖巧柔顺得就如同只小猫咪一般。
他缓缓起身,大步走到帐帘处,一把掀开后,对着等在门口的姜边,劈头就是一声冷喝:“滚进来。”
姜边暗自翻了个白眼,也不计较姜晟话中的无礼,兀自慢悠悠地掀帘走进了营帐。
姜边也不废话,开门见山地直接说到,“姜晟,你先出去。”
“什么?!”姜晟双目一瞪,暗中隐有风暴酝酿,“我若不在这看着你,谁知道你个坏东西,又要打什么坏主意?”
“我不喜欢在医治人时,有旁人在场。”姜边淡淡拧眉,眉目间褪去了往日里的不正经,突然变得有些刻板、严厉起来。
这样的姜边,并不多见。
“为什么?”姜晟还是有些不愿。
“这是我的规矩。”姜边的表情严肃而认真,神态之间,没有丝毫可以商量的余地。
姜晟剑眉微蹙,绷着唇线盯着姜边看了半晌,终究还是妥协,慢慢地转身出去。
“治疗期间,也请不要让其他人进来打扰我。”看着姜晟离去的背影,姜边适时地补充了一句。
闻言,姜晟脚步微顿,回头没好气地瞪了姜边一眼,冷冷哼到,“就你破事儿多。”
话落,姜晟径直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姜边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姜晟虽然故作冷漠无情,可那性子里,却还保留着几分当初的真性情。
白樾的目光一直锁在姜晟身上,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帐帘之后,他才缓缓地收回目光,却正正对上姜边若有所思的深邃目光。
白樾心中微微一惊,短暂地失神后,他当即回过神来,勾着嘴角若无其事地淡淡说到,“姜姑娘,开始吧。”
“好。”姜边点点头,“在此之前,我需要先看下你的腿。”
白樾淡淡点了点头。
姜边走上前去,语气认真而又温柔,“我手会有些凉,且忍耐些。”
姜边说着边哈气,边搓了搓双手,待小手暖和了些许后,姜边才缓缓的伸手,捉住了白樾的膝盖。
用力压了压,姜边仔细地感受着手下的触感――骨头有些变形,应该是之前摔断骨头后,没有妥善处理导致的。
这个问题不大,只需要断骨重正就行了,再辅以一些药材,想让白樾重新站起来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
姜边的手缓缓下移,轻轻地捏在了白樾的小腿肌肉上。
因为长期地坐轮椅,他腿上的肌肉有些萎缩,还好并不严重,现在进行纠正治疗倒也还来得及。
姜边这厢,心里正寻思着如何医治白樾的双腿,丝毫也没有注意到,白樾略微有些异常的神色。
“姜姑娘,这是?”白樾不自在地往后缩了缩腿,面上神色也有些尴尬,似乎是不太理解姜边这种行为。
姜边了然地淡淡一笑,平静回到,“这叫查体,必须的,你……”姜边眼中笑意加深,幽幽说到,“想到哪儿去了?”
一语出,白樾有些尴尬地别开目光,轻咳一声,稍微缓解了下诡异的氛围,清泠泠地说到,“白某不过是不喜他人触碰罢了,姜姑娘切莫多想。”
“哦……”姜边长长的应了一声,眼睛中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芒。
白樾被姜边看得不自在地咳了咳,连忙岔开话题,“不知我这腿……”
“不是什么大问题,放心,在我的调理下,不出三个月,你定能恢复。”姜边笑得明媚,眉梢眼角间尽是自信之色,看得白樾不禁微微有些晃神。
曾经,别个人,也是如同这般明朗爱笑,只是如今……
“那便有劳姜姑娘了。”白樾礼貌性地颔首道谢。
姜边微微一笑,缓缓地从袖中取出一支针剂,“等会儿断骨重正的过程会很痛,所以,我会给你注射麻醉剂。”
“嗯?”白樾好看的眉毛微微一皱,似乎有些没有明白过来这话,是什么意思。
“总之正骨是一个痛苦的过程,而这个,可以减轻你痛楚。”姜边说着动作熟练地往前推了推针筒,排除了里面的空气,耐心地解释到。
“嗯,好。”白樾心知自己不懂医术,多问也无益,倒还不如选择全心全意的相信,否则,平白地失了风度。
姜边眯眼淡淡一笑,伸手摸准了白樾手上的血管之后,快准狠地一针扎了下去。
白樾剑眉一皱。
短暂的刺痛感后,他能敏锐地感受到有什么冰凉的液体,顺着血管,被推入了他的身体之中……然后,他的脑子开始变得昏沉起来,眼皮如同灌了铅一般,重得根本撑不开。
摇晃不定的视线中,他迷迷糊糊地看到,姜边从袖中取出了许多,锃亮而又奇怪的刀具,甚至于还有……大钳子!
饶是意识昏沉,白樾心中也狠狠一惊:这确定是在治病救人,而不是屠宰场?
然而,还不及他做出进一步的深思,他已经彻底抵抗不住地,睡了过去。
*
姜晟在帐外一直来回踱步着,心情莫名地有些烦躁。
也不知道,姜边是不是真的可以治好白樾的双腿,还有,她医治时遣退所有的人,是要做什么?难不成,她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好奇心的驱使下,姜晟很想将帐帘掀开一角,也好看看,姜边那坏丫头,究竟在做些什么。
心里一旦冒起了这个念头,便再也压不住了。
内心挣扎纠结了好半晌,姜晟最终还是做出了决定。
他四处扫了眼,见没人注意到自个儿这边,他悄悄地抬手,连帐帘轻轻地拉开了一角。
往里面探头瞧去,姜晟看到了他这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景象――
只见姜边,手里拿着一把大钳子,正在白樾的腿上敲敲打打的,甚至,他隐约还能听到白樾骨头“嚓嚓”断裂的声音。
那断骨的声音,听得姜晟头皮一阵发麻,连带着牙槽子都泛出一阵阵的酸意。
姜晟眉头微微一皱:那个坏丫头,这究竟是在救人,还是在害命?
他活了二十多年,还从未见过,这等救人之法!
更神奇的是,这般大的动静,姜晟单单看着,就已经觉得痛入骨髓了,可白樾躺在床上,竟然没有丝毫的反应,就宛如死去了一般……姜晟心里一凛,根本来不及作出进一步的思考,大掌一掀就快步地冲了进去,冷斥出声:“姜边,你在做什么?还不住手!”
突如其来的冷喝,唬得姜边心头一跳……亏得她有着绝高的职业素养,饶是骤然受惊,她也保持着自己持刀的手,没有抖动一分一毫,不然,稍稍差之一厘,便有可能危及刀下之人的性命。
“姜边,你这又是刀,又是钳子、锤子的,究竟是要救人,还是想杀人?”姜晟面色阴沉,看向姜边的目光中满是戒备。
姜边眉头一皱,眼中怒气氤氲,低吼出声:“滚出去!”
“你?”姜晟似是没有料到姜边竟会对他如此无礼,瞪着双目恶狠狠地盯着姜边,抬手就要去抓姜边,却被姜边扭身一闪躲了开去。
“不要碰我!”姜边面色严厉,语气中也满是冷厉,“你若是不想他死,便最好离我远远的。”
她是严格按照无菌操作在执行,若姜晟瞎碰瞎摸的,很有可能让白樾伤口感染,到时候,白白地多添了些麻烦。
“姜边,你这究竟是要干什么?穿一身奇奇怪怪的衣服不说,还拿着些从未见过的奇怪刀具,你……”
“出去。”不待姜晟将质疑的话说完,姜边便毫不留情地冷冷打断,气得姜晟眼睛一瞪,目露凶光。
“你若还想他站起来,就立即出去,不要再来打扰我。”姜边眉目肃穆而又认真。
姜晟咬了咬牙,转身正要大步离去时,目光不经意间,瞥见了姜边手上的镯子。
镯子上那方小小的圆形屏,此刻正微微的亮着。
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