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烟碧回到院子,就瞧着柳望城是真的气急,屋里里面杯盏瓷器摔了个到处,坐在罗汉床撑着脑袋,十足气恼,柳望城听着小妻子脚步声,就问:“那丫头求饶了吗?”
“求饶做什么,柳娇娇心比天高嫁的不是夫君而是权势,你既然说了要将她弄进皇宫去,人家做的就是皇后的春秋大梦,还巴不得你即可就送到京城,此刻心里指不定美滋滋成什么模样了。”沈烟碧摸着肚子,凉凉道:“也亏得你说的出口,把娇娇送到南哥儿手里,谋杀亲妹妹这种事情你也做的出来?”
柳望城前脚敢把人送过去,沈青烟后脚就敢给沈离南告状,到时候天高皇帝远的沈离南那小子什么做不出来的。
“她既然要去寻死,自然不拦着她,离开了这里她才会知道家里人的好,交给旁人我也不放心,沈离南不至于杀了她,只要命留着一切都好半。”柳望城是彻底对唯一的妹妹失望了,家里人将她众星捧月的,比簪缨世家的嫡出姐儿都要尊贵,如今倒是朝三暮四想些不着调的事情起来。
丢到京城去了,定要她离开这个家,她才会知道外面有多险恶,柳望城老早就看着清楚这个妹妹有些旁门左道的心思,沈烟碧就道:“你还真的舍得送到京城去?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大有女人一辈子都见到不到皇帝面子的。”
“她,我看没有走到皇帝面前,就能把自己给作死。”
沈烟碧噗嗤被逗笑了:“既然如此,那就让南哥儿帮忙看着,我有点累了,你陪我睡会?”
屋子搞得一片狼藉,柳望城搂着沈烟碧走到旁边暖阁,替妻子盖上被褥,他就道:“马上就要过年了,我的再把账目看一次,我就在旁边,你要什么就说。”他一边说着,目光慈爱的摸着沈烟碧的肚子:“你个小家伙可得听话些。”
算着日子也就还有一个月不到了。
沈烟碧很快睡了下去,外面又飘起来了雪,柳望城在火盆烤会手,看着妻子沉静的睡颜,只感觉岁月静好无比,替她捏了捏背角,就扯了椅子靠着他旁边看账目。
沈烟碧知道自己又做梦了。
她此刻置身在镇子的黑夜之中,又冷风在她耳边疾驰,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又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忽而耳边又凌厉声音“滚开!”
沈烟碧回眸看着两列急促的马匹,为首的人捏着长刀,她被那股子架势吓得跌坐在地上,马匹消失,有两顶金子落到她的面前。
刚刚那是······
沈烟碧噌的起身,刚刚那个是,是沈离南!
那个比鹰还要冷冽凶狠的神情,怎么可能会出现在那个温和少年之上。
沈烟碧感觉每次出大事的时候她都会做梦,这些事情曾经没有发生过,那亦或者就是为了,想罢,她瞬间跟着马蹄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
她跑啊跑啊,忽而看着一处胡同又鲜血流出,她惊愕片刻,急忙跑了进去,却看沈离南的影子都没有,里面躺着个两个人,一个男子,一个女子。
那男子沈烟碧不认得,盯住目光一看,那女子却是明应念。
沈离南把明应念杀了?不可能啊,这人犯了什么事情,即便是要杀,也是柳望城动手,不对不对,明应念已经被送回去了,捏着指头算,也已经成为人妻了,而地上那人的装扮,依旧是未曾嫁娶的模样。
沈烟碧靠着胡同墙壁,忽而手低一落凌空,直接坐到地上,再次抬头,就看着到处都是身穿铠甲,满是战火,似乎是营地一样的地方,她抱着脑袋躲避,就看沈离南忽而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朝着一处帐篷疾驰过去。
提着长刀的沈离南太过激动,竟然还摔倒地上翻了个跟头,随机连滚带爬的跑了进去。沈烟碧焦急无比,叫着沈离南名字跟着跑进去,那明明就几步路的距离,沈烟碧却感觉自己走了好久好久,跑了好久好久。
沈烟碧撑着膝盖踹气,撩开帐篷,满目猩红。
里面是梦染的尸体,还有,还有沈离南的尸体——
“南哥!姐姐!”沈烟碧惊呼。
“醒醒,醒醒,怎么了?”柳望城听着沈烟碧撕心裂肺的吼声,急忙把人摇晃起来“碧儿,碧姐儿?沈烟碧!快醒醒!”
“啊!”沈烟碧猛然睁开眼睛,时间喘息,目光惊恐的看着柳望城:“我,我做噩梦了,好恐怖,我梦到,梦到南哥儿和姐姐都死了,我,我······”
“你都说了是噩梦了。”柳望城被吓出一身冷汗,把沈烟碧搀扶起来,拿着枕头给她垫着身后,给她倒茶:“都说了是梦了,还,娘的,老子在战场被人放冷枪都没有怎么紧张过,死什么死,你大姐死九死一生出来的人,珍惜命的很,沈离南就不要说,不搞死别人就不错了。”
这是柳望城对两个人发自内心的评判,都是自私无情的,沈离南还好些,对着自己人下手留三分。
“不是,我还梦到明应念死了!”沈烟碧眸子还是散开的,手捧着茶杯都在发抖。
她感觉这个梦太真实了,太像是某种预兆了。
“得了吧,明应念已经嫁人了,是国子监先生的嫡长子,算是门不错的婚事,已经是进士了,现在在户部观政。”柳望城还是觉得沈烟碧太紧张了:‘咱们都不是迷信的人,有我在什么事情都不会有的,我不管你想什么,就算是要飞奔道京城去看南哥儿,也要等着孩子下来。’
柳望城活跃起来气氛:“你不说想要大姐帮孩子取名字吗?”
沈烟碧就失笑:‘我想好了,就取奚这个字,男女都能够用。’柳家下一辈的女儿都是儿字辈,男儿是慎字辈,这个奚就算是提孩子们感谢姨母的恩惠了。
“不错,我媳妇是个读书的。”柳望城打趣起来:“对了,你不是说想去郊外看梅花吗,这几日已经有了花苞了,再过半个月我就带你去,如何?”
“你可不许骗我!”沈烟碧眨了眨眼睛,她自打怀孕开始,就没有怎么出门了,就怕柳老夫人担忧。
“等着孩子生下来,你做完月子,就把沈李两家的婚事定下来,岳父的意思是在留青儿一年,等南哥儿回来办婚事,等着这事情弄完了,孩子满月,我们就去京城看看南哥儿和大姐。”柳望城知道这人念念不忘京城的两个至亲。
二人正说着了,秋雨就走了进来,面露尴尬。
“怎么了?”沈烟碧就问:“无妨,你说就是,大爷什么都能听。”
秋雨就道:“逸哥儿去赌场了,还——”
“马上把那小子给我叫来!翻天了!”沈烟碧掀开被褥就起身:“果真是没人能管住她了不是!”
苦逼的沈离逸才从庄子回来,就被赵五山给捆了去,听完大姐的话,简直欲哭无泪:“我冤枉啊,我赌钱怎么可能会输啊,今个我都和王青在一起的,大姐,大姐,你——”
“我,我去你大爷的,沈离逸胡作非为和小爷有什么关系,赵五山,你在欺负我,我,我哭给你看!”
王青也给押了进来。
沈烟碧捏着戒尺居高临下看着两个小东西:“你们两个的话我是一句都不行的,今日人证物证都在了,我就好好的收拾收拾你们两个。”
柳望城站住门外,听着里面沈离逸哀嚎的声音,突然觉得媳妇对自己是真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