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敏玥回到自己的帐子,一屁股坐到毛绒绒的裘皮上,德玲立刻送上一盏热茶,苏敏玥接过茶盏,猛地喝了一口,一口热茶入口,舌头差点烫掉了,噗地把嘴里的茶水吐出来。
“烫死我了。”
德玲受到惊吓,扑通一声跪地,将头垂低。
苏敏玥睨了一眼瑟瑟发抖的德玲,知道这事儿怪不得人家,自己喝茶被烫了嘴,却要处罚一个婢女解气,这事儿若是传出去,岂不让人笑掉大牙?
“起来吧,没你的事儿。”
主子发话,德玲起身就要往外跑,偏偏苏敏玥又把她叫了住。
但听苏敏玥悠悠道:“你那舌头我能治。”
德玲脚步一滞,心情激动,缓缓转身,又折了回来,扑通一声跪地,想说些感谢的话,奈何什么也说不了,只能伏地磕头。
苏敏玥没有阻拦,让德玲把头给磕完了,这才道:“磕头归磕头,不过我还有个条件,你若是答应了,我就给你治。”
得玲连连点头。
“嗯。”苏敏玥眨了眨眼,接着道:“行,我要你彻底臣服于我,可能做到?若有二心,自废双腿。”
德玲点头,表示她同意了。
“那行,回去等着吧,待时机成熟,我为你医治。”
德玲退出帐子,想不明白,既然能治,为何不现在治?
入夜,大军集合。
有士兵匆匆跑到李长珏身前,单膝跪,抱拳禀道:“晋王殿下,王妃不见了。”
“什么?”李长珏大惊失色,一挥披风,眸子里迸射出一道寒光,冷声问道:“王妃何时不见的?”
士兵答道:“属下不知,王妃不见的消息还是那个婢女与属下说的。”
李长珏急躁难安,“把那婢女带过来。”
进攻的步伐暂时压后,德玲被压到李长珏面前。
德玲跪地,小心翼翼,生怕哪个眼神不对,激怒了眼前人,被拉去砍头。
李长珏问道:“王妃去了何处?”
德玲摇头。
李长珏再问:“可是被敌军捉了?”
德玲摇头。
这就奇怪了,不是被敌军捉走了,这女人跑哪儿去了?
莫不是被他大哥气跑了,回京了?
回京了也好,免受战火之乱,李长珏不再询问,一个哑巴,能问出什么来,豁然起身,朝帐外走。
谁知德玲跟着起身,紧跑两步,一把拉住李长珏的披风,目光透着几分挽留之意。
李长珏拧了拧英眉,问道:“什么事?”
德玲见李长珏停住,松开他的披风,从袖袋里抽出一封信,递给眼前的男人,继而低头,不敢在多看一眼。
那是一张粉红色信封,姑娘家最爱的颜色。
李长珏撕开信封,打开信纸一看,好嘛,信纸也是粉色。在看一眼,他懵了,纵向不成句,于是他横着念了一遍,连猜带蒙把信给念全了,全是错别字。
信上说,她独自去了泰西县城,夜探敌情,如果有消息,会及时传回。另外留了一件东西给他,让他去帐子里找,那东西就压在枕头底下。
甚至那东西怎么用,也交代的详细。
李长珏将信纸折好,塞到衣襟里,抬步往外走。
来到苏敏玥的营帐,翻开软绵绵的枕头,一件黑乎乎的小东西躺在床上,他拾起来,塞入耳中。
“敏玥,敏玥……”
可没人回答。
不是说能千里传音吗?音在何处?
李长珏很怀疑媳妇儿在诓骗他,拖延大军攻城的步伐。打开信纸,又把媳妇儿交代的事情仔仔细细看了一遍,牢牢记在心里,抬手,将信纸放在烛火上点燃,直到燃成灰烬才离开。
“出发。”
将士们整装待发,随着主帅一声令下,铁靴踏踏,在幽暗的夜里荡漾开来。
十五的月,照亮这片黄土平原。
北风肆虐,把数十里野草袭卷。
此时,苏敏玥进了泰西县城,趁人不备,杀死了一个士兵,把那士兵的铠甲扒下来,套在自己身上,她就便成了敌营里的人。
苏敏玥也是郁闷,为了保全百姓,高科技不能用,这座城若是硬攻,死伤肯定惨重,她要想办法减少伤亡。
也不知道她留下的东西,李长珏会不会用?
青葱玉手扶上耳朵,呼叫道:“李长珏,你个傻子。”
谁知李长珏听的清清楚楚,气的双腿夹了一下马肚子,怒道:“你在说谁傻?”
“哎呦,你听到了?”
“听到了,城内情况如何?”
“戒备森严,恐怕你攻不进来,他们还说要火攻敌军呢。”
“攻呗,本王还怕他呼廷灿!”
“哎呦喂,瞧把你能耐的,小心破了相,变成丑难怪,本姑娘甩了你另择佳偶。”
“敏玥……”
“行了,不逗你了,你停在城外三里处,我说攻城你在下令攻城,知道了吗?”
“嗯。”
苏敏玥踏上城楼,背风而立,遥望对面那黑压压一片人。
对面那头。
跟在李长珏身侧的人只觉奇怪,晋王殿下这是在和谁说话呢?
端王李长庚呲笑一声,讽道:“八弟这是得了失心疯了?自言自语就能打胜仗了?哈哈……”
李长珏没搭理他。
李青松与其他几位副将对视一眼,面面相觑。
泰西县城里。
苏敏玥站在城楼之上,给每个守城的士兵发了一张面巾,理由是,夜里会有毒气,怕大家中毒。
众人以为这是军令,二话不说,接过面巾带上。
谁会知道这面巾上有毒,也算不上毒,就是一些麻醉药,让人意识清醒的情况下,回身酸软无力,拿枪的力气都没有,更别谈打仗了。
数着时辰,一刻钟后,城楼上那群人应该会被撂倒。
苏敏玥来到敌军大营,有位将军正在点兵。那人铠甲加身,只留一张脸在外头,借着明亮的月光,尤可见清秀面容。
嗯,是个好看的。
这是苏敏玥对呼廷灿的评价,没办法,人家确实长得好看。
她就不明白了,皇族的基因咋就这么好,难道天底下好看的姑娘,都被皇族给娶了?想想也是,皇家毕竟家大业大,即有权又有钱,且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种,肯定有不少女子愿意享受这份荣华富贵。
可是,许多女人分享一位丈夫的苦,她们当真可以接受吗?
别人能不能接受苏敏玥不知道,她只知,她接受不了。
点兵完毕,呼廷灿一声高喝:“我们要的不仅仅是一座泰西县,我们要的是丽州,是夏墨富饶的土地,兄弟们,我们把它夺过来,能不能做到?”
众将士高喊:“能!我们能做到!”
卧槽,这确定是军营?不是传销组织!?
洗脑洗的可以啊!
可换一个视角想一想,人家也是保家卫国,开疆拓土,一点错处没有。政治与战争,没有对与错,成者为王,败者为寇,谁有本事赢得胜利才是真理。
苏敏玥跟着呐喊起来,甚至比其他人喊的都欢。
身边的小兄弟问她:“兄弟你是哪个营的?我看你面生呢?”
苏敏玥一怔,被人发现了?心底发虚,说话有点不利索了,“那个……我是新来的。”
“新来的呀,我跟你说,夏墨土地肥沃,可比我们北逸那冻土好太多了,只要把这场仗打赢了,我们子孙后代都能过上好日子,再也不用过七个月冬天了。”
那小兄弟说的信誓旦旦,好似胜利已在眼前一般,只要他们的大旗一挥,千军万马都要给他们让路。
苏敏玥心里在咆哮,暗道:“你们生存环境不好,你们自己想办法啊,攻城掠地,侵占别人家园算什么好办法?你把人家的家园给占了,人家怎么办?”
可这话她不敢当着小兄弟的面说,只是微笑点头,连连道:“是,是,我也等待那一天的到来。”
不愿在与小兄弟闲聊,她要找机会,把呼廷灿给收拾了。
擒贼先擒王,敌军失去领帅,相当于群羊无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