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泊舟匆匆跑进来,跪地禀道:“殿下,许大人求见。”
许安仁?
苏敏玥就不明白了,许安仁大早晨的来后衙干什么?请安啊?同僚之间也兴这一套?
李长珏放下手中的筷子道:“恩,让他进来吧。”
郑泊舟应了一声“是”,退到屋外,紧接着许安仁抬步跨入门栏。
许安仁一脸忧急的神色,不知道的还以为县衙失火了,但见他朝着李长珏身施一礼,道:“晋王殿下。”
“有事儿说事儿,别整那些没用的。”
“是殿下。今年丽州大旱颗粒无收,自从北逸军占领了泰西县以后,灾民纷纷逃离故土去寻找别的出路,而今,难民们又回城了,此时大批灾民就聚集在城门外,下官不敢自作主张放灾民进城,是以来请示王爷。”许安仁说的诚恳又恭敬,丝毫不敢冒犯与阶跃。
李长珏屏气,本以为选个县令出来他可以省点心,没想到县令有了,凡事还要他亲自处理,真是愁煞个人。
他沉声道:“你自己看着办吧。”
许安仁懵了,他是想把灾民们放进来,可是放进来之后又该如何处理?灾民们吃什么?住哪里?这些都是他解决不了的问题,于是他的目光朝正在喝粥的苏敏玥望去,希望王妃能帮忙说上几句。
苏敏玥只觉一道祈求的目光噙着她,轻轻地放下手中的瓷碗,朝许安仁展了一抹浅笑,淡淡道:“端王殿下的政治手腕可是举世闻名,何不去问问端王此局何解,打仗他出不上力,定国安邦的策略总得出几个吧。”
李长珏连连点头,赞同媳妇儿的话。
许安仁发出一声长叹,道:“端王殿下已经启程回京了。”他的话音刚落,屋内其余两人发出不可置信的惊呼。
一个喊的是:“大哥回京了?”
一个喊的是:“什么?那小子回京了?他回京干什么去?”
只知跟在别人身后拣功绩的李长庚突然走了,让苏敏玥有点接受不了,思忖着李长庚提前回京干什么去了?是提前回去邀功?还是为了躲避剩下的事?
这个李长庚,太过阴险,太过狡诈!
许安仁道:“端王殿下为何提前回京,属下确实不知。”
李长珏颇感无奈,挥挥手道:“算了,随他去吧。”
“殿下。”许安仁一副话到嘴边又不好说的样子。
苏敏玥看出他的为难,把这话给接上了,交代道:“灾民也是我夏墨的子民,把他们都放进来吧,救济的粮食先从北逸军留下的粮草里面供给,待晋王殿下上道折子,把这边的情况和皇上汇报了,皇上自会安排赈济。”
听苏敏玥这样说,许安仁那些颗不安的心才放回肚子里,应了一声“是”后离开,办事去了。
苏敏玥望着许安仁的背影消失在门口,这才收回目光去看一脸愁容的李长珏,问道:“怎么了这是?一脸苦大仇深给谁看呢?”
李长珏叹息一声,“不知大哥此番回京又会掀起什么风浪。”
还以为什么事儿呢,原来是担心李长庚暗地里使坏。
“担心也没用,挡也挡不住,逆来顺受吧,人到山前必有路,水到桥头自然直,天无绝人之路。”她扶着桌子起身,“我们还是去城门口看看吧。许安仁和乌善修毕竟是新手上路,别出什么乱子。”
两人骑马而行,来到城门口。
眼下城门口堵的不成样子,出城的人出不去,进城的人也进不来,声音喧闹,不知道在喊些什么。
李长珏拧起乌黑的英眉,吩咐近侍郑泊舟道:“去看看怎么回事儿。”
郑泊舟应了一声“是”后翻身下马,步行离开。不是他不愿意骑马,而是前方人山人海,马匹实在无法前行。
苏敏玥见到这一幕,心底隐隐不安,为什么不安她也说不清楚,总感觉要出事儿。稳了稳心神朝李长珏道:“要不我们步行吧,去前面看看情况。”
李长珏点了点头,翻身下马,绕过马匹去扶苏敏玥,没想到苏敏玥的动作比他还利索,此时连起皱的袍子都整理好了。
苏敏玥抬眉道:“走。”
话音与脚步同落,李长珏还能说什么?只能默默地跟上媳妇儿的脚步。
他们这一走,侍卫郑泊舟郁闷了,当郑泊舟赶回报信的时候,两位主子失踪了,唯留两匹红棕骏马。
“额?这是去哪儿了?”郑泊舟内心焦急,举目张望,想在人群中搜寻到主子的身影,然,这只是个美好的期许,现实是人太多了,而且混乱不堪,在这样的情况下,准确找到目标是相当不容易的。
苏敏玥挤入人群之中,李长珏抬臂为她撑出一片地方,苏敏玥见李长珏如此举动,一股暖流涌上心头,身为皇子的李长珏能为她做到如斯地步,说不感动那是假的。
“李长珏。”苏敏玥柔柔弱弱唤了一声,奈何周边声音嘈杂,身旁男人没有听清她的话,李长珏压低身子凑近苏敏玥,高声问道:“怎么了?可是有话对本王说?”
苏敏玥:“……”
这么多人,怎么说?
她抿了抿唇,踮起脚尖,身子忽然前倾,红润的唇迅速落到男人英俊的脸颊上,而后迅速收回动作,抬眸去瞧李长珏是什么反应。
幸福来的太突然,李长珏愣在当场久久未能回神,内心不停的思量一个问题,这是被亲了吗?真的假的?不会是内心太过期待,出现幻觉了吧?
“喂,想什么呢?”苏敏玥推了他一把,“傻了!”
李长珏这才回神去看苏敏玥,眸里的柔情蜜意一览无遗,似是春风撩拨池水产生的潋滟碧波,无声无息漾进人的心底。
苏敏玥接收到传情的信号,平地打了一个寒颤,男人柔情起来太过肉麻,着实不好招架,懊恼不该招惹这个男人,抬手摸了摸鼻子,想着如何缓解一下尴尬。
就在这时,本就拥挤的人群更加拥挤了,头顶上还有铜板飞下来,竟然有一颗铜板不偏不倚擦着苏敏玥的鼻尖滑落,她只感觉鼻尖一阵疼痛,垂眸一看,刚落地的铜钱还在转圈。
“大爷的,是谁?”苏敏玥爆了一句粗口,举目观察周围的情况。
不知谁向人群里撒了一把铜钱,引起民众哄抢。
此处人这么多,这是有人蓄意引起民众恐慌?是谁这么做?目的为何?
苏敏玥还在思忖,一只大掌袭上她的腰,还没等她缓过神来,脚已然离开地面,身子腾空飞起,黑压压的人群入目,喧闹的声音伴着风声入耳,声声扰人心智。
她侧头望去,问道:“城门口这一幕,你觉得和你大哥有几分关系?”
“谁知道呢。”李长珏淡淡答了一句,脚踩他人的肩膀借力,带着怀里的人儿向人少的街边飞去,将媳妇儿放稳,继续道:“不是本王为大哥开罪,这件事儿的罪魁祸首不见得是大哥,或许是北逸留在城中的细作所为。”
“也是。”苏敏玥点点头,“现在不是分析罪魁祸首的时候,最重要的是如何结束这场踩人事件,你看他们都人踩人了,多拖延一时就多一分伤亡。”
李长珏沉默片刻,深吸一口气,开口喝道:“都给本王住手。”
他的声音高亢洪亮,声音里加了几分内力在里头,五里内的人都能听得见。可见钱眼开是人的天性,人们只顾着抢钱了,谁会在乎李长珏忽然喊这么一句,喊是喊了,结果一点用处都没有。
李长珏的脸色,越来越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