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先离开这儿。”货郎向远处遁去。
广觉看了看远处追来的人影，也跟在后面，向远处而去。
“我去追他们，你留下来！”妙真让钟珑留下，自己向前追去。
钟珑疾步走到瑛娘身边，“咦？你身上的伤势……？”
低头细看之下，钟珑认出掌伤，竟是狂禅诀！
这世上若是有第二个人会狂禅诀，那一定是墨山寺的叛徒，慧明的弟子了。
“那人叫做广觉，好厉害的掌力！幸亏我的天赋能让人产生幻觉，这才让他的攻杀偏了一些，没有立刻死去。他们说我差点坏了大事，要杀一儆百。”瑛娘说道。
“伤势太重了，若是你能坚持四天，我可以找一位神医，说不定能救你。”钟珑想到了华家寨的叶江，祝由科不同于寻常医术，说不定能瑛娘。
“奴家不想死，可以坚持下去。”瑛娘点点头。
“那咱们现在就走。”钟珑背上瑛娘，向远处奔去。
轰隆隆，钟珑在街上疾行，天际却响起了雷鸣之音。冬日雷鸣本是奇怪之事，但这道雷鸣却更加怪异，却仿佛找准了目标似的，一直在钟珑的头上炸响。
“奇了怪了，这雷怎么跟着我啊？”钟珑心中诧异莫名，加快了脚步。
“钟公子，你放下我好了。”
瑛娘在钟珑背上，轻声说道，“天上的雷鸣，是奔着奴家而来。大劫将至，绝无幸免，奴家这一生只能到这儿了。”
“此话怎讲？”钟珑一怔，停步问道。
“奴家色身转化成人，越了族类，天道不容，所以降下雷霆轰杀。”
瑛娘说道，“我立誓要做人之后，查阅过很多秘本典籍，若能经过雷霆轰杀而不死，就可以成为真正的人族。奴家生子之时，就是迈入人族的开始，只是没有想到，雷霆来得这么快……”
咔嚓！
亮光刺痛双眼，一道电弧如老树枯枝一般，从天而下，落在旁边楼台的飞檐上，轰！
飞檐被爆轰得粉碎，瓦砾残渣飞溅，落在地上。
“为什么一定要做人？在荒野做一只自由自在的妖，只要不来人族的世界，就不会被捕杀，不是挺好？”钟珑看了一眼楼台，继续向前疾步。
“钟公子以为做妖，就能自由自在吗？而且就算是修炼成妖，也还在畜生道上。钟公子不知道做畜生的苦，奴家想想都害怕。我若是以妖身死去，下辈子很可能还是畜生；若是以人身死去，下辈子也许就是人族。”
瑛娘趴在钟珑背上，急声说道，“奴家来到鲁府，一是为了报答老爷当年相救之恩，二是要修成人族……”
“下辈子……”
钟珑猛然停步，沉声问道：“你以为真有轮回？”
“如果没有轮回，世人都是一样，生的开始，死的结束。奴家早死晚死，也就无所谓，反正都是一样。如果有轮回，奴家就做正确了。畜生道太苦了，奴家也是做了畜生，修炼成人形，才明白这其中的苦……”
雷霆呼啸而下，一道青芒的电弧，蛇形蜿蜒而下。
轰！电弧落在旁边的地上，泥块石子飞溅，狂风席卷尘埃，地面现出一个大坑。
如果说之前，钟珑只是对瑛娘心生怜悯，现在就是心有戚戚了。
人活一世，草木一秋，人之一生，不管何种荣华富贵，权倾一世，都可以想象得到。但生死之外的究竟，却是不容窥视，难以猜想。因修炼的缘故，钟珑的心境潜移默化，有了一丝向道之心。
“钟公子，你若是再背着奴家，雷霆必然落在你的身上。”瑛娘说道。
钟珑心中暗叹，放下瑛娘，走到一边。
“奴家只有一事遗憾，不能看着我的孩子长大……”瑛娘的话未说完，一道电弧如利剑一般，落在她的头上。
一道电弧垂直而下，如利剑一般，落在了瑛娘身上。
雪亮的光彻照天地，瑛娘的身体宛若光源的一般，发出极强的光芒，轰！炽烈的雷火燃遍全身，瑛娘露出痛苦神情，张开嘴却无法出声。
一个呼吸之间，雷火将瑛娘烧成焦炭，看上去仿佛黑色的石头。间不容发的下一刻，瑛娘黑石般的身躯，轰然倒塌，化作灰烬。
雷霆陡然散去，仿佛从未出现过，刚才的电光霹雳，宛若梦境一般。
“雷霆轰杀，才能化为人族，谁又能在雷霆之下而不死？”
钟珑心中叹息，走到瑛娘的灰烬旁边，嗯？灰烬里面有遗留之物，一只三寸长，如水晶般的小狐狸。
俯身将水晶狐狸拿在手中，深渊修改器传来询问，吸收，不吸收？
钟珑选择了吸收，如水一般的冰冷流质，传入他的身躯。
呦呦……
哇哇……
小狐狸的叫声，婴儿的啼哭。
水晶狐狸在钟珑手中，化作黑色灰烬，飘落地上。他调出深渊方框，查看属性状态。这次获得20点潜能，一共是25潜能点！
一道人影飞驰而来，速度极快，在房舍上拖出一道残影，追风逐电一般，瞬间便到了近前。
来者是叶善，看见钟珑，急忙问道：“刚才的电闪雷鸣，可是雷劫？”
钟珑将瑛娘遇雷，化作灰烬之事，告诉了叶善。
“是了，她想跨越族类，从畜生道的妖变成人，此举有违天道，所以天雷轰杀。天之怒……人何尝不是如此，难难难……”叶善脸色一片惨然，仿佛自己被雷霆轰杀一般。
裘一尘、妙真二人，也闻声赶了过来。两人看着雷霆爆轰留下的痕迹，瑛娘被雷火焚烧的骨灰，也是脸色惨然。
钟珑见大家一片哀鸿，都在叹息，便岔开话题，谈及其他，“妙真道姑，此去追赶妖邪，结果如何？”
“两名妖邪狡猾，我追到城北的大街，竟然被他们逃了。”妙真收住叹息，答道。
“咱们走吧，四周有人来了。”
叶善不想暴露自己，向钟珑辞行而去。裘一尘、妙真也向钟珑拱手，一起离开而去。
钟珑拱手还礼，向四周看去。不少夜行人围了上来，躲在远处窥视，都是听见雷霆的动静，出来一探究竟。
“诸位请了，在下县衙的捕快钟珑，在此办案。请闲杂人等回避，多谢了！”钟珑向四周拱手，以江湖礼节相见。
闻听是官府的捕快办案，大多数人都向后离开，少数好奇之人则躲得远远地，依旧窥视现场。
这时，远处传来嘈杂的脚步声，侯飞带着一队人，疾驰奔来。
“这么大的动静，怕是全城的人都听见了，钟兄弟，你怎么整出这么大的雷声？”侯飞诧异问道。
“妖邪作祟，惊动天雷。侯老哥说笑了，我哪里整得出来，这么强的霹雳惊雷？”钟珑笑着摇头。
此事太复杂，且解释清楚意义不大。钟珑推在妖邪身上，搪塞过去。
差役将瑛娘的骨灰，装入木盒之中，准备带回衙门交差。钟珑谎称需要彻底清除妖邪，拿了过来，提回了家中。
鲁举、鲁萍居然也在家中，钟珑一怔，问道：“你们兄妹怎么不在鲁府，陪着鲁叔？”
“父亲睡了，有一帮下人照料着，不会有事。我俩想知道实情经过，所以就赶过来了。”鲁萍望着钟珑手中的木盒，诧异问道，“小宗，你手中提着什么？”
“瑛娘的骨灰。”钟珑答道。
“就是那只妖邪的骨灰，你、你还带回家里？”鲁举蓦地一惊，痛恨说道。
“此事有些复杂，并非你们的想象，因果还在你们父亲身上，鲁叔是一个有故事的人……嗯，我有些饿了。”钟珑放下骨灰，坐在桌前。
“早就准备好了。”
鲁萍笑着端上酒菜，用小火炉温酒，三个小酒杯摆在桌上，三人围坐在一起。
三人一边饮酒，一边细谈。钟珑将经过告诉了二人，“你们知道了真相，要瞒着鲁叔。若是他问起，就说妖邪伏诛，再无纷扰。”
“没想到啊，我家的老头子，还有这么风流的传奇故事！平时他就知道赚钱，每天看着他，都是面对账本，枯燥之极。”鲁举拍案叫绝，叹息连连。
“鲁举，你过分了哟，有这么说父亲的吗？”鲁萍甩给他一个白眼。
“明天找个地方，将瑛娘下葬。今天大家都累了，洗洗睡吧。”钟珑打了一个呵欠，露出倦色。
鲁举、鲁萍相互看看，都点了点头。
永明城，某处宅邸，
广觉、货郎二人，坐在卓案前，低声商议。
“竟引来了天雷轰杀，看来我下手有误，没有将其顷刻致死。”广觉说道。
“你放心好了，刚才小鬼带回消息，狐妖已经被雷火焚烧，化作了灰烬。色身转化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天道都不会相容，好好地做一只妖，不是很好吗？”货郎说道。
“各有各的志向，天地不仁，万物刍狗……”广觉摇了摇头。
“所以还是及时行乐，身为一只妖，有漫长的寿命，足够好的体力，有美人投怀送抱……”
货郎笑着勾了勾手指，站在远处的一对婆媳，笑着走了过来，
“食髓知味，我不用诱惑的手段，她们尝到了极乐的滋味，就算是意识清醒之下，也会乐意侍奉，俯首听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