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道不知道这老僧找他是何意,但那只白象上面的疤痕他怎么可能会忘记!
大冥剑深渊,就是这柄剑,改变了他一生的命运,将他带到这片陌生的土地中来。
“我不信佛。”卫道心中隐隐有些担忧,觉得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至从当日杨超博所说了关于佛教存在的意义之后,他对于佛教就真的是半点好感也没有了。
“我叫清水,是这郁南国一方寺庙的主持,今日不论你信与不信,因果缘份它就在这里,而且这份因果不是我选择了你,而且你选择了我。”
清水僧人眸光发亮,看卫道的目光很是慈祥。
佛家很能说一些别人根本看不懂的话,和做了错事,还要为自己想办法开脱一番,根本不像个男人,卫道对此早就有所领教。
比如会有禅师经常会说话说到一半止步,佛曰,不可说,不可说,让人自己去猜想,若世俗民众要真的懂得,何必要专门找他们传道授业解惑。
还有经常会有些僧人说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佛家不让吃狗肉就是不让吃狗肉,犯戒就是犯戒了,难道佛祖还会主张佛教弟子吃肉么?
天上一道道电光雷鸣闪烁不停,显然战斗已经进入到了白热化的阶段,卫道不想在这里耽误功夫,浪费时间,他修炼上的事情,就靠这一次到底能不能够有所收获了!
“今日事情紧急,有什么事情,大师来日方长!”
砰!
树枝轻微摇晃,几个呼吸的时间后,卫道已经在了远方,虽然他现在很想知道那只白象和大冥剑深渊的关系,但这可以事后去问,有些东西,错过了可就真的是要错过了。
清水望着远去的卫道,眉头紧皱。
咻——
从遥远的天边,飞来一道绿色的箭矢,快如闪电,且声音极小,直入巨大蟒蛇的腹部,像是从前面,直直的穿到了后面。
一声沙哑的唳叫从巨大蟒蛇妖兽的口中响彻八方,地面上的雪花一层接一层的向着外围席卷而去。
碧绿眼眸中的看着远方恨意滔天!怒火仿佛要化为实质烧毁一切!
除了云上真人等,又来了一批人族的修士!
现在随着劫雷的落下,它身体里面遥远的记忆,像是一座宝藏一样,接连不断的被打开,对于自然的感悟从它的血脉中像是抽丝剥茧一般繁衍而出,在它的脑海之中重重的回响着。
能够踏上修行路的妖兽一般来说,资质在兽类当中自然都是极好的,它们的福运比之那些终日懵懵懂懂,到老都在凭本能行事的畜牲类,不知道强了多少。
而一些拥有着上古妖兽血脉的妖兽,在渡劫之时,往往都会被天劫所激发出遥远的记忆,那些血脉当中蕴含东西,有可能一文不值,但也有可能足以让它蜕变成一方无敌大妖,连人类的高强修士都只能退避三舍,不敢抵挡。
“快杀了它,这只妖物煞气突然增强了这么多,肯定是觉醒了什么不得了的血脉,一旦让它完成觉醒,怕不是我们这么多人,今日都要在这里陪葬!”
李涛将灵力运转到眸子上,目力增强了几十倍,连这只妖蟒眼眸最深处的仇恨,都能够看的一清二楚!
不用李涛说,其他人心中也明白现在应该做什么,不过他们最怕的还是,这只妖蟒突然间想不开,要与他们这些人鱼死网破,那到时候这里的人有可能最起码死一半!
至于其他人修道之人,云上真人一群人相信那些人一时半会是进不来的,从他们得到消息起,就下了血本在外围布置了一个超级大的阵法,一方面是为了防止妖蟒的逃窜,另一方面,自然是为了不让别的修士参与进来!
这只妖蟒要被他们所杀的话,之前所付出的一切自然都是值得的,而杀不了这只妖蟒,光是外面阵法上面的开支,就足够他们喝一壶的了。
所以他们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轰隆——
又是一道粗壮的紫红色雷劫出现,它的模样,看起来极像一头威猛的雄狮,从天而落,到世间斩妖除魔。
电光闪烁,里面蕴含的磅礴力量在一瞬间绽放肆虐!巨大的蛟蟒妖身上发出了一阵浓浓烤熟肉的味道,身上的鳞片一时之间不知道碎掉了多少,此时应该称它为血蟒还差不多。
虽然伤势很重,不止是有天劫在针对于它,连人类都在对它下死手,可感受着那颗妖丹内所蕴含的蓬勃之力,已经进入了饱和阶段,它那颗跳动的心,又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金丹化婴,是多少修仙修妖修魔者的梦想。
元婴又称道胎,妖怪们通通称为妖胎,修魔者则为魔胎!
在丹田里,元婴就是一个人的全身精华,慢慢孕育变成一个胚胎,则为金丹,最后经历过天劫,化成为一个小婴孩。
这个小孩实际是人的另一个身体,可以称为法身,在修炼的过程中,由于境界不同,法身是可以随着人的境界增强的,可以说人的实力每升一个大阶层,就会强到像是换了一次法身!
到时候人的肉身就像是是一个傀儡,在世间是一个假人,释家将此称为色身。
这个假人实际上也是一个法身,可以吃,可以喝,能拿东西,这也是神通,不过是相对来说,人修成法身,在这个世间就能做不同于其他人的事情,也就是这个世间上所说的无上神通,这时的人称为真人,全身的窍穴最起码要开一百零八个才能到如此地步!
盘古开天地,清者上升为天,浊者下降为地。
人和万物的这个肉身就是浊者构成,修炼人修的“婴”就要清的多,层次不同,清的程度也是不同。
如果这只妖蟒能够度过天劫,最后将金丹化婴,怕不是整个郁南国之内,再无人可以抗衡!
“没想到云上真人这次降妖除魔,竟然找出了这么一只恐怖的妖兽,若它能够真正的到达太虚境界,这后果恐怕是不堪设想。”
青菱散人感受着体内的灵气正在极快的被消耗着,看着下方的妖蟒,脸色略有些苍白的想道。
啾啾啾——
从林中出现的松鼠和苍狼,疯狂的向外逃窜着,刚才若不是它们跑的快,就要被压在树底下和雪底下了。
卫道看着在他前方站着,一脸慈悲的清水僧人,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天上的战斗还要僵持一会,天劫还要积蓄自己的力量,在此期间,希望小友能够听我讲一段故事,讲完以后,我立刻就走,绝对不停留。”
清水僧人摸了摸白象的大耳朵,看向卫道的时候,眼眸中有着隐隐约约的渴求。
卫道虽然刚入修行界中不久,但也知道他若是想要对付自己,根本用不着多大的力量,想了想,点头应是,只希望对方能够快一点结束。
清水僧人看到卫道点头,嘴角高高扬起,笑得像个孩子,“多谢施主不嫌弃贫僧唠叨。”
“诸法因缘生,法亦因缘灭,是生灭因缘,佛大沙门说”,我佛讲究缘之一字,不论你信还是不信,它就在这里,静待花开。”清水老僧抚摸白象的右手忽然向上张开,一朵含苞待放的青莲忽然间出现,缓缓开放。
卫道瞳孔猛然一缩,能够凭借着自身灵气将这株青莲幻化的栩栩如生,并且在它开放之时恍然能够闻到青莲的清香,这种手段,早就已经超出了他对灵气的了解范围内!
被这副神妙的手段给震惊的五体投地的卫道,看到清水僧人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心中知晓自己要是不自量力的跟人家论道理的话,怕不是要被人家甩出十万八千里,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清水僧人放下了笑脸,转而严肃着脸,带着回忆感叹的情绪说道:“人都是二十弱冠,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五十知命,六十花甲,七十古稀,可当初我在四十应该没了疑惑的时候,疑惑反而越来越多,它让我每日每夜绞尽脑汁,精疲力尽,却始终不得其解。”
这时候清水僧人的话仿佛让卫道看到了一个整日忧心忡忡的僧人,他看世间所有的一切,到处都是迷雾重重,不论他怎么擦拭自己的双眼,始终无法看到世间的色彩,更重要的,是他连自己的心仿若都蒙上了一层灰尘。
“所以在我四十五岁那一年,那时候我辞去了寺庙内的主持一职,去往传说中佛教的发源地‘菩提伽椰”西行而走,希望在那里,有佛法能为我解开心中所有疑惑,只是没想到这一走,再回来郁南国,就已经是耄耋之年了。”
清水僧人的话语虽然只是廖廖几句,但是卫道略能够理解那千辛万苦跋山涉水之苦,一路上要遇到的挫折,简直是会数不胜数,更重要的是,他再归来之时,已经垂垂老矣,这其中的付出,一般的人根本无法感同身受。
虽然卫道现在不怎么看的起佛门,但他对清水僧人的精神却是十分钦佩。
“您这是从‘菩提伽椰’取得真经回来了么?”
卫道可不认为清明神僧刚才的手段是戏班子似的故弄玄虚,那朵青莲挥之不去的清香现在还在散发,青光犹如水波澜澜漂浮,给人现在在这里就是梦幻一场。
清水僧人若不是从佛教发源之地取回真经,习得更高深的妙法,如何能有这种神乎其技的手笔。
白象被青光照射,惬意的好似要睡着了般,一动不动,就连脸上的黑疤都仿佛淡了许多。
清水僧人摇了摇头,欣慰的说道:“不,我的人并没有去到‘菩提伽椰’,可是我的心却去到了。”
“心去到了?”
卫道不解清水僧人的意思。
“嗯,你没听错,一路我跋山涉水,看日出日落,看春夏秋冬,看生老病死,看的越多,从刚开始的疑惑也就越积越多,在有一段时间里,我差点放弃了自身的信仰,其中就有为什么这个世界上我佛讲究众生平等,这其中当然也包括世间万物一切生灵,但这个世界为什么总是不平等,是因为他们不信佛么?答案当然不是。
为什么我佛常说只要人人心中真的有佛,那么他就是佛,我信佛,我心中有佛,但是为什么我成不了佛?
我知道当年佛祖曾说‘一切众生皆有如来智慧德相,但以妄想执着而不能证得’。
我的心中没有妄想我只是好奇,只是迷茫,迷茫这个世间是否真的有佛。”
清水圣僧说到这里,眼神中只有清明,没有迷茫与彷徨,有的只是如孩童一般的清澈。
“那是在一个雨夜里,我对自己一直以来的信仰快要崩塌的时候,我在雨夜中看到了一只受伤的野兔,我将他包扎治好,从此它就一直跟在我的身旁,跟着我行善布施,助人为乐,渴了饮山泉,饿了就化缘,它伴随着我走了几千个风风雨雨,我们一起路过了大大小小几十上百个国家,一起领略了数不胜数的风土人情。”
看着清水僧人抚摸白象的样子,就好像在抚摸情人般,这让卫道想起了他所说的那只野兔,一人一兔相伴,路上也不孤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