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善养吾浩然之气,是儒家修行当中,最为重要的一部分,讲究的是,存养,守静,自省,谨言,慎独。
儒家修士,与大部分的人族修士走的路子截然不同,他们从书中领悟独属于自己的浩然意境,直接与天地沟通,话语一出,言出法随。
正所谓,笔落惊风雨,诗成泣鬼神,他们的诗词文章,就是自己最好的功伐利器。
传闻之中,儒家圣人金口玉言,话语一出万里锦绣山河任凭调用,一切妖魔鬼怪,鬼魅魍魉,莫不得退避三舍,不得来到人世之中作恶多端,不然必遭天地裁决!
不过儒家之人,并不太过于追求长生,所以寿命并不悠久,如今天底下,已经很多年没有出过圣人了!
能够调动一方天地之力,能够为之己用,卫道眼前这位脸大方正的书生,已经完全脱离了普通书生的范畴,身上最起码是有功名在身的。
等闲书院里,一些老夫子们每日卷不离手,那些人的实力想来是要比他要强不知道多少,只是一言一语,怕不是他就要将手中的刀,从这人的脖子上拿下去。
卫道在等,等周夫子的出现,他相信对方一定会出现在这里,这位有过两面之缘的周夫子,能够告诉他大道至简的道理,想来是一名真正的读书人,讲理!
只要将这件事情的前后始末,完完本本的说出来,他相信对方的心里自然会有所判断,那到时候,能够从里面全身而退的可能性是很大的。
虽然这样一来,等闲书院里许多与郑刚有所牵连的人,事后当然会在一些事情上给他下绊子,但总比让他昧着自己的良心,眼睁睁的看着罗明雨陷入水深火热当中要强的多。
在这个年代中,一个女人的名声,相当于她的半条命,若是郑刚真的来个霸王硬上弓,那罗明雨下半辈子,就只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了!
想到这里,卫道的眼神越发坚定,他绝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件事情,发生在他眼前,不然这与禽兽何异!
来到这里的人越来越多,当他们看到一个外来人士,欺压着自己书院内的杂役,他们一个个恨不得将对方打断胳膊和腿,给扔出去。
当他们听到这人是一名修仙者的时候,那种仇恨敌视的情绪就更浓了,在儒家很久以前,曾经就提过一个建议,那就是搬山。
搬山当然搬的不是普通的山,不然也不可能将它单独列出来,他们要搬的山,是修道之士这座山!
虽然世间有很多凡人,依旧不相信这片天地间是有修仙者的,但一些真正明白的人,就知道修仙者,在寺庙里,在道观里,在山野之间,在庙堂之中,他们无处不在,却又无影无踪,查无踪迹!
当许多时候,一些地方发生巨大的灾害,朝廷中人前去探查,就会发现事件往往都不是天灾,而是人为,那些修仙者所为!
就比如说这些年来,郁南国大兴水利,加固堤坝,开山凿河,以往的洪水泛滥,不知道减少了多少,就算是干旱无雨,也有充足的水源让他们度过那艰难的岁月。
可当有朝一日,洪水再次泛滥,大山再次崩塌的时候,一些人朝廷中人靠近以后,总能够看到施法过后的痕迹,可修仙中人,来无踪,去无影,可以御剑飞行,一个上午,就可御剑千里!中间隔了不知道多少城池!
世俗中人又去何处找人罪人兴师问罪?
最后也只能打碎了牙,自己往肚子里面咽下去!
仙人打架,凡人遭殃,皇帝背锅!
正因如此,才会有儒家前辈,提出搬山一说,目的就是为了能够让平民百姓们安居乐业的生活下去!
但世间上的修行者,掌握着百分之九十九的力量,单单一个儒家,所有的修士加起来,一人一道法术,就可以完全将之覆灭,他们又如何敢冒令天下所有修士群起而围攻之的风险,正儿八经的说出这一番话,所以搬山之说,很快便宴席旗鼓,不得再提,当年有儒家圣人还专门为此天下所有的修士道歉!
提出搬山一说,完全是子虚乌有之事!完全是有人专门在暗中搅风搅雨!
但既然有人提出了搬山一语,就不可能让所有的人忘却,现在许多儒家子弟依旧还记得搬山一念,并以此为傲,为自己的终生之志!
“快滚出我们等闲书院,你一介修士,在我们书院里面执刀杀人,难道真以为自己可以无法无天了么?”
“修士又如何?难道你们真的认为自己高人一等?”
“光有实力,没有与之匹配的德行,还真的是修士们的作风。”
“你要真的认为我们等闲书院好欺负,那就将我们整个等闲书院全部屠杀殆尽,不然我们绝对不会低下自己的头颅!势必要讨回公道!”
“对,你们这些修仙者,若真的以为自己是这片天下的主宰,那何不将我们这些凡人全部斩杀殆尽!我们宁死不屈!誓与你们抗争到底!”
就在书院子弟将整个清源居围了个水泄不通之时,一个头发花白,身形佝偻的老者用久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挤了进来,冲着卫道朗声说道:“这位小兄弟,你现在还没有下杀手,想来是在等待什么人来,我看你也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不然早就杀人逃跑了,有什么事,你说出来,大家一起共同商议可好?这里是书院,是讲理的地方!我绝对不会因为他们是我书院中人就有失偏颇,你看如何?”
“你是谁?”
卫道看这位老者并没有向其他人一样,上来就给他不停的扣帽子,周夫子现在还没有赶来,他所承受的压力越来越大,若真有比他修为高深许多的儒家修士来此,一言不合就将他打的晕过去,那这场戏,到这里不就结束了么?
事到如今,不管怎么样,先拖着就好,这里是书院,想来应该真的是个讲理的地方。
“我是现在等闲书院的院长昌倾天,现在有什么事,能和我说了么?”
谁也没想到,这件事情竟然引得书院院长昌倾天都来了,一些挤在门口的书生们,现在才反应过来,刚才在自己身下佝偻着,不停向前挤的竟然会是自己书院的院长,他们刚才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卫道身上,根本没有留心观察!
卫道看着这位其貌不扬的老者,若是不知情的人,真的会以为他是路旁卖瓜的老农,对方身为等闲书院的院长,想来实力怎么也要比那脸大方正的儒家修士强,可对方并没有以力压人,而是想要问清楚事情的始末,这是以德服人,所以他现在也乐意和对方谈谈,于是他指向被众多书生包围的郑刚,冷若冰霜的说道:“他郑刚垂涎等闲书院里的罗夫子,那边的王大壮一直再给对方透漏行踪图谋不轨。”
“可有此事?”
昌倾天看郑刚和王大壮的目光,依旧和看卫道时一样,根本看不出有什么区别。
“冤枉啊院长,我只是想追求罗夫子,所以才会让王大壮告诉我她的行踪,我真的没有想要图谋不轨!”
郑刚此时被书院书生给包围着,也有了自己的底气,现在他回过神来了,他想要对罗夫子图谋不轨的事情一定不能让人知道,一旦让人知道了,他能不能活着出郁南县都是个问题!
罗家虽然败落,但瘦死的骆驼怎么也比马大,要是让罗家知道了这件事,他们怎么能够让自己活着出去郁南县,他们这些结拜兄弟,都是狗肉朋友,平常吃喝玩乐花点钱,都不是什么大事,但一旦出事了,谁还会罩着他?他只是个无用的混子!对他们这些真正有着大好前途的公子哥来说,可有可无!
王大壮听完郑刚说的话,不禁开始佩服起了他,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想到替二人开脱的办法,果然不愧是等闲书院里杂役的老大:“对对对,就是这样,这卫道也不知道从哪里听说来的风言风语,以为郑刚会对罗夫子图谋不轨,这根本就是在侮辱咱们等闲书院的风气,我们在书院中待了这么长的时间,一直任劳任怨,平时也聆听圣人教诲,又怎么会做出这等鸡鸣狗盗之事!”
在这里的书生们一边看着依旧持刀不肯松手的卫道,一边看着脸上,胸腹中还在流血的郑刚,许多人都露出了了然的神色。
“这郑刚我也有所耳闻,和咱们书院里许多书生走的都很近,虽然他只是个杂役,但想要追求罗夫子,这也没错啊,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可这位骨瘦如柴的修士知道了以后,竟然想要持刀泄愤,竟然颠倒是非,真的是可恶可悲可叹。”
“谁说不是,整个书院里,追求罗夫子的人有多少,可是她都没有答应,这两个人虽说有点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意思,可一个人还保持着理智,另外一个,可就真的是疯了啊,最为可惜的是,他还是个修士。”
“这种人,怎么能够成为修士,老天真的有眼么?”
“闭嘴。”昌倾天板着脸庞的一声怒斥,顿时整个清源居里面的人全都不言不语,大气都不敢出,显然他的威严在众人眼里也是极深,随后脸庞柔和了些许,看向卫道,“小兄弟,这件事情你怎么说?”
“是非曲直,公道自在人心。”卫道将手上的刀从朱斌龙脖子上拿下,现在他才真的相信,对方是真的来解决事情的,“我还真的没有见过想要真心与对方喜结连理的人,不是当面去说,去做,而是一直不停的打探她每日去的地方,就连对方的喜恶也不曾想去了解。”
朱斌龙小心翼翼的从对方身旁离开,刚才那形如鬼魅的身手他可真是见识到了,要是自己不小心有什么举动,让对方感觉到了恶意,他的小命有可能真的会交代在这,刚才那一瞬间迸发的杀气,可不是心善之人能够散发出来的!
“你怎么说?”昌倾天扭头把目光转向了郑刚,等待着对方合理的解释。
从进来到现在,他的语气表情,从未有过一丝一毫的变化,一板一眼,一丝不苟,可正就因为是这样,更让这些书院的书生们感觉到可怕,关于他是如何当上等闲书院院长的事情,他们可都是有所耳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