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之中大殿点燃了无数火烛,就好像天上的繁星一样点亮了人间的道路。
卫道在黑暗之中一言不发来到了大殿前方,发现里面在听老禅师讲话的人有很多。
风声呼啸,一路相随的人都很意外,没想到卫道竟然独自一人来到了这里。
“这位大哥哥怎么用黑布蒙着了眼睛,这样你还能看清楚脚下的路么?”小沙弥天真无邪的问道。
刚才和谐的气氛瞬间冷了下来,卫道朝着小沙弥说话的方向说道:“心明路清。”
“施主大善。”老师傅看着卫道赞许说道,只要心明,路就在前方,没有坎坷。
“我曾经得到过一位去往西天极乐世界的僧人遗留下来的舍利帮助,佛家对我还是有恩的。”卫道忽然间想起了清水僧人,他说话时候的语气也是这样。
至于旁边那位小孩子,童言无忌,不会怪罪。
“没想到施主还认识如此高僧,善哉善哉。”老师傅给卫道拿了一个蒲团,示意坐下,愿听他缓缓道来,西天极乐世界几乎可以说是每一个佛家僧人的梦想,现在听到这等消息,心中自然是无以平复的。
卫道准确无误的坐下后,许多人看他的目光徒然转变,没想到他竟然能够这么快就适应眼瞎的日子,而且还认识传说之中那等佛门大能。
“其实我和那位高僧认识也只是一次偶然,当时他已经聆听到了佛祖的召唤。”卫道坐在蒲团上面缓缓说道。
在整个故事当中,他当然没有说自己与佛家有缘的事情,也没有说之后发生的事情,只是概述了一下清水僧人说他成佛的经过,而那枚舍利的去向并没有明言。
““佛观一钵水,八万四千命,若不持此咒,如食众生肉,取水时当念,“若见流水,当愿众生,得善意欲,洗除惑垢”,不知道卫兄说的可是传闻中的清水僧人?”一位等卫道讲完故事的道家外门弟子,听完故事以后迫不及待的问道。
卫道事后还曾专门去了解过清水僧人的典史,当然知道他名字的由来,只是没想到这里竟然有一位认识他的人,于是毫不避讳的说道,“没错,是他。”
“我曾经也曾听过他一个人进入地狱之中,与一滴水内的八万四千条性命论道的故事,后来我随师傅专门去拜会过他,只是没想到传来的是他在皎月森林已经化佛的消息,听说当日在那里还发生了一件震惊整个修仙界的消息,不知道卫兄听说了没有?”唇红齿白的小道士盯着卫道的脸庞,想看清他脸上的每一个细微之处的动作。
听到这番话,许多人忽然间想起来了去年发生的事情,修仙界中传闻的那只蛟蟒,那颗足足有着上千多年古老槐树,再加上有人从阵法之中冲出来以后,在相隔百里的地方那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最后再加上那柄令人死伤无数的神剑,许多修士都感觉那日是末日来临的前兆,甚至也可以说是令郁南国更加动荡不安的原因。
卫道知道有些事情不能过多深纠,于是语气很是清冷的回道:“不清楚。”
在这里的小沙弥岁数还很小,根本不明白气氛为何,所以献宝似的对诸位说道:“你们看,这些图案一直在动,可它明明又没有动,你们知道是为什么么?”
安不语看着小沙弥拿出的这张白纸,不看还好,一看就再也放不下手来了,惊叹的说道:“这些图案真的是在动,可它明明没有动,就是在纸上画着。”
其他人知道安不语不是一个没见识的女人,既然她都这么惊讶,那就很有可能是他们从没有见过的东西。
白纸上面是普通的宣纸,颜料也是他们常见的颜料,包括画的图形也只是一些普通的图形,可当这些东西结合起来以后,整张纸忽然间变得不一样了,霎那间好似成了活物一样。
卫道看到这么多的人都对那副图画感兴趣,自然他也不例外,只是眼睛已经瞎了,便只能听着别人的大呼小叫。
小沙弥满脸的笑意,别人惊叹就是他的开心,这副画现在可是他的。
“其实这些图画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只是能够在人的眼睛里产生一些错觉罢了,只要心静下来,它就会停止不动。”老禅师知道卫道眼睛有问题,于是主动跟他讲经道:“曾经有一位佛家法师在讲说《涅磐经》,当时有风,幡子在飘动,一个僧人说:“如果没有风,这幡就不会动,所以是风在动。”
另一个说:“风无形无相,怎么会动呢?明明是幡在动。”
两人争论不休。惠能见了,就走上前去说:“这不是风在动,也不是幡在动,而是你们的心在动啊!”这张图片也是如此,它们在纸上根本不会动,真正在动的是各位的心啊。”
其他一些人听到老禅师的话后,顿时凝神静气,将心中的所有杂念全都抛诸于脑后,发现那张纸果然不在动了,觉得神异万分,全都将它当成了一件法宝。
“原来一切皆是我等的心在动,今日多谢大师传道授业解惑。”风浪少年心性,老禅师的这一番举动顿时将他折服,于是跪下来使劲的磕了三个响头,示意受教。
“多谢大师传道。”其他人也跟着有模有样的学了起来,不过跪下来的人却寥寥无几,毕竟只是一语之恩,还不至于他们跪下来。
“今夜我等闲来无事多有叨扰,还耽误了大师的念经诵佛的功夫,还请大师多多担待。”宇文乐意彬彬有礼的说道。
“不碍事,不碍事,我这些弟子平日里也很少问我问题,今天有你们这些人,寺庙也热闹了很多。”老禅师满脸慈祥,手中的佛珠未曾停止过转动,随之语重心长的说道,“我希望各位今夜能将老僧说的话听在心里,这段故事衍生下来的话语我也希望你们能够记得,佛曾曰:人生如处荆棘丛中,心不动,则身不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则伤其身痛其骨,于是品尝到世间诸般痛苦,面对风花雪月,才子佳人,谁能不动心?面对黄金白银,荣华富贵,谁能把持得住,可你们要知道时光匆匆,犹如白驹过隙,这些东西终究是身外之物,莫要被乱花迷了眼,做出让自己抱憾终生的事情,还有就算这世道在不堪,也莫要学那瞎和尚点灯之事,这个世界终究还是存在希望与好人心的,做人更是要心里敞亮。”
卫道坐在一旁,这两个故事他早就知道了,并且还衍生出了许多个版本,所以他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听得津津有味。
现在卫道做事情,只顺从本心,外界已经很难影响到他的心境了,这一路走来,已经听了太多的故事了。
盲僧点灯的故事,卫道第一次听到时讲的是某一夜雪花飘飘,有一个僧人走在漆黑的路上,因为路太黑,僧人被行人撞了好几下,他继续向前走,看见有人提着灯笼向他走过来,这时候旁边有人说:“这个瞎子真奇怪,明明看不见,却每天晚上打着灯笼!”
僧人被那个人的话吸引了,等那个打灯笼的人走过来的时候,他便上前问道:“你真的是盲人吗?”
那个人说道:“是的,我从生下来就没有见到过一丝光亮,对我来说白天和黑夜是一样的,我甚至不知道灯光是什么样的!”
僧人更迷惑了,问道:“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还要打灯笼呢?是为了迷惑别人,不让别人说你是盲人吗?”
盲人说:“不是的,我听别人说,每到晚上,人们都变成了和我一样的盲人,因为夜晚没有灯光,所以我就晚上打着灯笼出来。”
僧人感叹道:“你的心地多好呀!原来你是为了别人!”
盲人回答说:“不是,我为的是自己!僧人更迷惑了,问道:为什么呢?”
盲人答道:“你刚才过来有没有被人碰撞过?”
僧人说:“有呀,就在刚才,我被两个人不留心碰到了。”
盲人说:“我是盲人,什么也看不见,但我从来没有被人碰到过,因为我的灯笼既为别人照了亮,也让别人看到了我,这样他们就不会因为看不见而碰我了。”
僧人顿悟,说道:“我辛苦奔波就是为了找佛,其实佛就在我身边啊!”
这件故事是告诉人们点灯照亮别人更照亮自己,在周夫子跟他讲的另一个版本当中,则是盲僧提着灯笼走在街上,但在大雪中油灯被风吹灭。
盲僧感叹道:“善哉,我没有想到,烛火总会燃尽的,灯早晚是要灭,而我却不知道,灯点亮了就会有熄灭的时候,既不知道要它又有何用。”
说完,就把灯扔了,继续走路。
现在这老禅师明显说的就是这个版本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