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还是有人为他解惑道:“夭木兰是咱们蛮荒中人,他卫道一个纯正的人族,上面又怎么可能会让二人到一起呢?这不是白白的损失了一大战力?就算今日猎新搡灞杀死了卫道,给她交代的时候就说是战斗之中,生死有命,想要留手又哪里有那么轻易?事已至此,一个妇道人家又能如何?再说了人都是健忘的,要不了多久,夭木兰就会忘了这件事情,在那些人的撮合之下,另结连理,这样一来,就可以免去了很多后顾之忧。”
听到这番话以后,一些原本心中也有疑惑的人顿时豁然开朗,知道了今日这场战斗为什么会没人主持。
人都是健忘的,忘却一个人根本用不了多长时间,要不然前人也不会有扇坟之事。
从前道家庄子圣贤见一年少妇人,浑身缟素,坐于此冢之旁,手运齐纨素扇,向冢连扇不已,庄生怪而问之:“娘子,冢中所葬何人?为何举扇扇土?必有其故。”
那妇人并不起身,运扇如故,口中莺啼燕语,说出几句不通道理的话来。正是:“听时笑破千人口,说出加添一段羞。”
那妇人道:“冢中乃妾之拙夫,不幸身亡,埋骨于此。生时与妾相爱,死不能舍。遗言教妾如要改适他人,直待葬事毕后,坟土干了,方才可嫁。妾思新筑之土,如何得就干,因此举扇扇之。”
庄生含笑,想道:“这妇人好性急!亏他还说生前相爱。若不相爱的,还要怎么?”乃问道:“娘子,要这新土干燥极易。因娘子手腕娇软,举扇无力。不才愿替娘子代一臂之劳。”
那妇人方才起身,深深道个万福:“多谢官人!”双手将素白纨扇,递与庄生。庄生行起道法,举手照冢顶连扇数扇,水气都尽,其土顿干。妇人笑容可掬,谢道:“有劳官人用力。”将纤手向鬓旁拔下一股银钗,连那纨扇送庄生,权为相谢。庄生却其银钗,受其纨扇。
妇人欣然而去。
后来庄子回到家中,和自家妻子说了这一番故事,
田氏听了以后,大骂那妇人不守妇道。
庄子又道出四句:“生前个个说恩深,死后人人欲扇坟。
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田氏自然不高兴,说起了三纲五常,庄子就问田氏:“我死了三五年以后你也能不改嫁么?”
田氏便说不止是三五年,一世也可以,庄子当然不信。
田氏口出詈语道:“有志妇人胜如男子。似你这般没仁没义的,死了一个,又讨一个,出了一个,又纳一个,只道别人也是一般见识,我们妇道家一鞍一马,倒是站得脚头定的。怎么肯把话与他人说,惹后世耻笑!你如今又不死,直恁枉杀了人!”
就此庄生手中夺过纨扇,扯得粉碎。
庄生跟田氏说,能做到就好,别这般置气。
可没想到还没过几日,庄子便生了一场大病,卧床不起,说道:“我可能是活不了多久了,可惜那把扇子没了,不然还能够让你扇坟。”
田氏让庄子放心,说对方如果真的不信的话,便死在他前面。
庄子当然不会这么做,只是说自己泉下有知,死也瞑目了,说罢,气就绝了。
后来田氏抚尸大哭,少不得央及东邻西舍,制备衣衾棺椁殡殓,田氏穿了一身素缟,真个朝朝忧闷,夜夜悲啼。每想着庄生生前恩爱,如痴如醉,寝食俱废,山前山后庄户,也有晓得庄生是个逃名的隐士,来吊孝的,到底不比城市热闹。
后来来了一个俊俏小生和年老仆人,说是以前庄生门生弟子,田氏见人长的俊俏,便想结成秦晋之好。
有一夜那俊俏小生口吐鲜血,年老仆人说是需要吃人心肝方能治病,那田氏竟然不顾庄生尸骨未寒,想要抛取心脏。
但没想到这个时候庄子竟然从棺材中走了出来,吓得田氏心肝都要跳出来了。
最后田氏还想掩盖事实,可没想到出去以后发现生病的那位白面小生和年老仆人全都不在了。
没想到等庄子施法以后,那白面小生和年迈仆人再次出现,那时候的田氏又怎么回还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后来又有歌谣唱道:“大块无心兮,生我与伊。我非伊夫兮,伊非我妻。偶然邂逅兮,一室同居。大限既终兮,有合有离。人之无良兮,生死情移。真情既见兮,不死何为?伊生兮拣择去取,伊死兮还返空虚。伊吊我兮,赠我以巨斧;我吊伊兮,慰伊以歌词。斧声起兮我复活,歌声发兮伊可知?噫嘻!敲碎瓦盆不再鼓,伊是何人我是谁?”
在蛮荒之地,平时狩猎完毕以后,晚上如果不想早早睡下,还会有专门懂行的人在闲暇时光会讲讲故事,这件事情碰巧他们小时候也都听过,并且每个人都认为这是人族的本性。
后来当蛮荒中有道修士做过同样的事情后,他们便不这样想了,这是后事,暂且不提。
人心经不起推敲,也经不起时间的消磨,在场众人今日皆明白了,这卫道,是必须要死在这里了,说不得那天晚上,还是猎新搡灞主动挑衅的卫道。
卫道在火焰中前行,火光映照着他的脸色通红,双眸更是邪异万分。
斩天破地剑无灵魄可挡,最后只剩下了最强的的白虎,以及饕餮。
望着这三只比最初之时更强势三分的上古凶兽灵魄,卫道知道这是因为刚才他斩杀的那些灵魄,有许多力量都汇聚到了他们的身体之中。
现在卫道没有再继续念那些道家真言,在这里有一份奇特的力量,让他与天地隔绝了大部分的感应。
风,在这里是不存在的东西,这是卫道最后得出的结论。
这道阵法想来在创建最初之时,已经想到了种种的可能性,将一些对外人有利的情况全都剔除。
饕餮的血盆大口是第一个扑上来的,卫道的斩天破地剑纵然是在烈焰蒸腾的地方,那上面的冰棱仍旧没有消失,在火光的照耀下,折射出了比异样的光泽,十分迷离。
白虎灵魄尾随其后,穷奇有力的四肢像是一脚要把卫道给踩成肉糜。
卫道执剑抵挡,在这种高温下,纵然是有灵力的隔绝,但热气腾腾,让人十分难受,这个时候他的意识竟然有了些许的模糊,看着饕餮的大口,兀然间产生了重影。
“啊!”卫道从睡梦中醒来,发现自己竟然是在家里的床上,先前所有的一切都是梦一样。
“我不是再和饕餮还有穷奇战斗么。”卫道抚摸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发现自己脑袋竟然烫的不行,已经处在了高烧阶段。
狠狠的打了自己两个巴掌,卫道发现自己真的不是在做梦,而是实实在在的在自己家中。
黄粱一梦,对此,卫道只能对自己这般解释。
从前有个叫卢生的少年,在某间旅店中遇见了一个名叫吕翁的道士,言谈期间,卢生自叹穷困,吕翁见这位少年情志不畅,目昏思寐,便从自己的行囊中取出一个两端有孔的青瓷枕头送给卢生。
当晚,卢生睡下后即做了如下一个美梦:“自己返家数月后,娶了本县望族崔氏的漂亮女儿为妻。第二年,又考中了进士,后来由县尉步步高升,还当了十余年宰相,期间,他还统率大军,出征外族,开疆辟土,立下赫赫奇功。自己所生的五个儿子,个个功成名就,都和名门望族对了亲……后来,自己又被劾贬谪,历尽曲折,终于获得皇帝察知冤情,从此更受皇上宠信。执政十余年来,享尽人间荣华富贵,一直活到来八十多岁才寿终正寝。
卢生一觉醒来,只见自己仍躺在旅店里,店主人在他睡觉前所蒸的黄粱米饭还未熟,卢生这才明白,自己几十年的荣华富贵,竟然是短暂的一场梦。
以后,人们就把“黄粱梦”喻作不可能实现的虚幻欲望,只是一场空欢喜而已,后喻荣华富贵如梦一般,短促而虚幻,美好之事物,亦不过顷刻而已,转眼成空,或喻梦寐以求之欲望落空,常用此语。
卫道又使劲打了一下自己的脸,疼得要命,这才真的确信自己以前只是在做梦,什么修道,什么法宝,都是假的。
富贵五更春梦,功名一片浮云,眼前骨肉亦非真,恩爱翻成仇恨,莫把金枷套颈,休将玉锁缠身,清心寡欲脱凡尘,快乐风光本分。
随后卫道摇了摇头,似乎想明白了什么,只是这场梦,他真的还想做完,想看看后面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情。
庄生常昼寝,梦为蝴蝶,栩栩然于园林花草之间,其意甚适,醒来时,尚觉臂膊如两翅飞动,心甚异之。
以后不时有此梦,庄生一日在老子座间讲《易》之暇,将此梦诉之于师,却是个大圣人,晓得三生来历,向庄生指出夙世因由。那庄生原是混沌初分时一个白蝴蝶,天一生水,二生木,木荣花茂,那白蝴蝶采百花之精,夺日月之秀,得了气候,长生不死,翅如车轮,后游于瑶池,偷采蟠桃花蕊,被王母娘娘位下守花的青鸾啄死,其神不散,托生于世,做了庄周。因他根器不凡,道心坚固,师事老子,学清净无为之教。
今日被老子点破了前生,如梦初醒。自觉两腋风生,有栩栩然蝴蝶之意。把世情荣枯得丧,看作行云流水,一丝不挂,老子知他心下大悟,把《道德》五千字的秘诀,倾囊而授,庄生嘿嘿诵习修炼,遂能分身隐形,出神变化,从此弃了漆园吏的前程,辞别老子,周游访道。
卫道想了想后,发现自己还记得诸多法术,然后就想要再次修炼一番,看看那些内容是不是真的。
“万寿无疆”法阵外,看到卫道一动不动的样子,猎新搡灞心中十分满意,真正的杀招怎么能够摆在明面上呢?若真的是如此,又怎么能够称作杀招,杀招杀招,那就是一出手,定然是要把敌人至于死地的手段。
在这个阵法之中,最危险的当然不是这三道灵魄,而是隐藏在暗处的“梦魇”灵魄。
梦魇是一种让人在睡梦中受到惊吓的怪物,它们会压迫在人的身上,让人不能动弹,只能感受到漫无边际的恐惧与受怕,为了抓住这只无影无形的东西,他付出的代价可是很大的,今日,就用在了对付卫道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