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节。
华灯初上,行人如潮。
我依着霁姐所说,带着老卫、沈曲,潜进了炎帝陵。
今晚的炎帝陵异常热闹。
周边百姓,提箱带礼,奉了香火钱,聚集在神农大殿前的祭祀广场上。
广场上,九尊石鼎呈三行三尊布置。
尊前阶梯,两列祭师分立左右。面色沉静,悄然无声。
阶梯之上,站着一名身穿祭服,头束玄冠的白须老人。
他,便是负责祭祀的大祭司。
大祭司的左手边,有一圆台,高约半米。台上立着一块高约五尺的褐红色点火石。其上刻着一个大大的“炎”字。
呼。
大祭司一挥袍袖,点火石上赫然腾起一团火焰。
两列祭师,齐齐跪下,虔诚闭目,默念祭咒。
围观的众百姓,议论立止。
一个个跪伏在地。
我微皱眉头,带着老卫、沈曲,蹲下了身子。借着人群的掩护,往墓冢赶去。
摁下石碑上的机关。
咔咔。
石碑移开,暗门出现。
今晚的守卫,尤其薄弱。
龙腾不想暴露这个秘密基地,势必会调走大部分守卫。
沿着通道一路畅行,直达宫殿。
偌大的宫殿,只剩下了守在主座边儿上的两尊石雕。还有两个手持七九式冲锋枪,守在水牢铁门门口的龙腾喽啰。
他们见到我们,立即端起枪来,把枪口对准了我们。
也不搭话,顺势扣下扳机。
哒哒哒。
老卫、沈曲,向一旁躲开。
我踏起横萍渡水的步法,与子弹中穿梭前行。
很快,欺至他们身前。
双掌齐出,燃出赤炎,将他们烧作焦灰。
跟老卫、沈曲,打了个手势,一掌劈开铁门,蹿了进去。
掌心凝出火焰,劈断了铐住霁姐双手的铁链。
铁链崩断,一股异香钻进了我的鼻子。
我皱了皱鼻:“什么味道?”
霁姐嗅了嗅,摇摇头:“没什么味道呀,你怎么了?”
没再多想,拉着霁姐,在水牢门口跟老卫、沈曲,会合。
老卫还想说些什么。
却被我打断:“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先出去。”
他们两个,扶着霁姐,走在前边。
我拿出墨泓,跟在后边。
总觉得这一路太过轻松,不太真实。
念头未落。
轰隆一声巨响。
沈曲惊呼一声:“不好!出去的路被堵住了。”
出口,已经被一堆巨石死死封住。
他们看着我,脸上尽是无奈。
我挥出几道剑气,劈在巨石上。
铿锵连响,火花四溅。
巨石却是丝毫无损。
我叹了口气,把剑插在地上:“看来这不是普通的石头,我的剑气竟无法对其造成伤害。”
老卫、沈曲,都没了主意。
霁姐坐在地上,浑身湿漉漉的,大口喘着粗气:“水,水牢……那些水是流动的活水……”
我双眼一亮,提起墨泓:“既然是活水,那么水下必有出路。你们都会水吧?”
老卫、沈曲,点了点头。
霁姐也点了点头,不过模样却是虚弱得很。
兵行险着,那是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才会如此。
我心里还是抱着些许希望,拿出了神行石:“你们过来,先试试神行石能不能用。水牢里无效,但现在出了水牢,可能会有用。”
老卫跟沈曲,扶着霁姐走了过来。
施咒。
石头微颤。
绽出金光。
我面上一喜:“成了!”
炎府大门,不见一个保安。
我走在前边。
老卫、沈曲,扶着霁姐跟在后边。
一点儿风都没有,竟还有些闷热。
月光洒在地上,不是白色,而是如火般的赤色。
老卫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老萧,这月光怎么是赤色的?”
沈曲扶着霁姐,脸蛋儿上也已泛出汗水:“怎么这么热?”
霁姐的呼吸更是急促:“这是什么地方?现在不是秋天么,为什么会热成这个样子?”
我忍住心里的不适,停下脚步。只觉热浪扑面,好像就在自己身前。
一声闷响。
面前的炎风突然疾劲,我下意识地踏出横萍渡水的步法,向后一躲。
腹肚一疼,只觉一个硬物迎面撞来。
我痛哼一声,仰面倒下。
老卫、沈曲、霁姐,齐齐惊呼。
啪。
四周这所谓的炎府,如玻璃一般四分五裂。
掩藏其后的,还是墓冢下的宫殿。
原来,神行石根本没有起到作用。
而刚才撞得我腹肋生疼的,则是那两尊石雕手里握着的盾牌。
不对。
刚才那东西明明是主动撞上来的,难道……
我忍住痛楚,强使一招鲤鱼打挺,从地上站起。紧握墨泓:“你们先过去等着,咱们从水牢走。”
老卫知晓我的性子,没有啰嗦,跟沈曲扶着霁姐,一言不发地往水牢走去。
“擅闯帝陵者。”
“杀无赦。”
两个瓮声瓮气的声音,传进了我的耳朵里。
我身子一抖,剑掌齐出。
凛风掌,劈向左边的石雕。
点墨挽花荡清风,刺向右边的石雕。
石雕已活,抬起盾牌,架住了我的招式。
同时挥动长戟,一左一右,一上一下,削将过来。
我把双腿收紧,脑袋一矮,再使一个平展。双脚蹬在右边石雕的胸口,墨泓刺向左边石雕的咽喉。
不忘拌上兑炎离魄啸。
灵力聚成墨色炎泽,铺满墨炎,翻起炎泡。
剑花一挽,划起数线墨炎,凝成墨炎索,向两尊石雕颈间缠去。
两尊石雕将长戟撤回,再将手中盾牌一拱。
巨力袭来,我丝毫不怵。凌空腾挪,足尖点在盾牌上,借力跃起。
赤炎附在剑锋之上,凝聚全力,斩向石雕脖颈。
墨炎索成功缚住了它们的行动。
墨芒一闪。
两颗头颅,先后落地。
身躯犹在,戟盾未损。
我揉了揉还有些隐隐作痛的腹肚,暗啐一口:“这俩石雕怕是个神经病,先前来了那么多人都不显灵,现在就我们三个反倒显灵了。守个墓还要捡软柿子捏,真是可以。”
老卫松了口气,给我递了支烟:“没大事儿吧?”
我接了过来,咬在嘴里,点燃了:“没啥事,还好那一下它们用的不是戟,不然我可真归位了。走吧,咱们去水牢,顺着水流逃出去。”
水牢底下的水道,直通炎帝陵后山。
逃是逃出来了,不过我们一个个也都成了落汤鸡。
总的来说,感觉这次援救,有些不太对劲。
当然,这只是我心里的想法,不便在这个时候说出来。
我回过身去。
老卫、沈曲、霁姐,都不见了。
心里一慌,环顾四周:“老卫?霁姐?你们跑哪儿去了?”
铺洒在地的白色月光,渐渐变成了赤色。
炎风扑面,疾劲袭来。
心口一痛。
我晕了过去。
凉风徐徐,从我颊上轻轻拂过。
如阿淑的柔荑,细嫩滑腻。
我睁开眼睛,猛地坐起。
头顶寒意倾涌而下,叫我接连打了数个冷颤。
我浑身湿漉漉的,似是刚从水里出来。
老卫、沈曲、霁姐,已在身边生了一堆火。
见我醒来,他们纷纷松了口气。
我往火堆靠了靠,寒意渐褪:“发生什么了,我怎么晕了过去?”
老卫点了根烟:“我也不知道你怎么就晕了过去,本来还想借你的神行石回去的。没成想你跟发了疯一样,乱喊乱打。我们又拦不住你,就只好躲到一边去了。后来,你好像是打累了,就躺了下去。”
沈曲看着我:“你这几天是不是没休息好?我听说精神绷久了,容易出现幻觉。”
霁姐拿起一根木头,放进了火堆里:“要不你在好好睡会,先前那样子可是吓死我们了。”
我揉了揉眼睛,叹了口气:“或许真的出现幻觉了?可是感觉又那么真实,唉。”
老卫递了支烟过来:“你趁现在好好休息一下吧,明儿咱们还得赶路。”
我接过烟,没急着放进嘴里:“赶路?不用神行石回去吗?”
老卫眉头紧皱,伸出手来,放在了我的额头上:“你怎么了?不是你第一个答应的么?也没发烧呀。老萧,你别是精神错乱了吧?”
我更是疑惑,连烟都不想抽了:“我,我第一个答应的?我答应了什么?”
老卫愣住了。
沈曲、霁姐,面面相觑。
老卫收回了手,面上有些紧张:“老萧,你,你别吓我啊?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他们以为我在开玩笑?
我不禁拉高了音调:“我真不知道啊!这个时候,我哪还有心情跟你们开玩笑?到底发生什么了?”
沈曲的眉头,也皱成了一团:“我们逃出来了之后,霁姐说龙腾集团在神农谷还有一个地下分部。那些龙腾喽啰肯定是带着咱们分部的资料往神农谷去了。”
“为了组里潜伏在龙腾的同事们着想,霁姐说先去神农谷夺回分部资料。那时我跟阿宇还在纠结,你却是第一个答应下来的。我们也就跟着你答应下来了。”
“而且,去神农谷有很多条路。我们只能循着他们留下的踪迹慢慢追踪,不能直接用神行石赶过去,不然肯定会被龙腾集团发现。”
霁姐点了点头,脸色也凝重得很:“事情就是小沈说得那样。”
我捋了捋思绪。
虽然捋清楚了,但心里却愣是疑惑得紧。
我真的出现幻觉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