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小屋。
坐了下来,揭开了餐盒。
最爱的青椒味儿扑入鼻中。
青椒肉丝盖浇饭,是我的最爱。
一天没吃东西了,我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抄起铁匙,舀起饭菜,送到了嘴边。
鼻翼微动,一股子异香突然蹿进了我的鼻子里。
这是什么香味?
我没急着把饭菜送进嘴里,倒是仔细嗅了起来。
这股异香的确是从眼前的盖浇饭里飘出来的,哪怕青椒味儿已经够浓郁了,却还是掩盖不住它。
呵,这么快就要对我下手了?
可是这外卖从未离开过我的视线,他们又是怎么把毒下进去的。
我拧眉苦思,回想着拿外卖时的情形。
外卖小哥的身材很是瘦弱,肤色枯黄。
他把外卖交给我时,手套似乎有些大了,露个半个手掌出来。他的手掌,白白嫩嫩的,跟他脸上的颜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肤色枯黄,按理说手不可能这么白嫩。
是了!
这个外卖小哥应该是谁易容假扮的,而这个假扮的人,就是在外卖里下毒的人。
“咔嚓。”
屋外传来一声脆响。
我拿着铁匙的手微微一抖,转过身子,说:“谁?”
“喵,喵。”
我心里登时明亮,不动声色地转回了身子,故意把声音放大了许多,说:“原来是只野猫,真是调皮。”
哼,学得还挺像。我倒要看看,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假装吃了一口。
稍微估计了一会儿,便装作毒发的模样,扑倒在桌上。
“喵。”
“喵喵。”
“喵喵喵。”
我知道屋外那人是在试探我,便没做出任何反应。
“沙沙。”
脚步声渐渐靠近。
“嘎吱。”
房门被推了开来。
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力道不是很重。
一个还带着些奶气的声音说:“什么最强保安,我看也不过如此。一碗外卖就能放倒的家伙,到底是怎么打过擂台的?难道守擂的家伙实力竟已后退至此了?”
这声音,是个小孩儿么。我也没得罪过什么小屁孩儿啊,最强保安又是怎么个回事?
他又兀自念叨了几句,伸出了手。
疾风袭来,我只觉喉咙一紧。
感应到危机,内劲自发护体,磅礴涌出。
我睁开眼睛,双掌齐出。
他惊呼一声,还没反应过来,便已被我死死制住。
竟是刚才那个外卖小哥。
但我晓得他易了容,也不等他说话,腾出一只手来,撕开了贴在他脸上的人皮面具。
是个年纪不过十五六的小少年。
我说:“你是谁?干么对我下药?”
他说:“你得胜过了我,我才告诉你。”
我说:“我已经胜过你了。”
他说:“我不服!你这是趁我不备,偷袭我。你敢不敢跟我堂堂正正地打上一场?”
我没有说话,心想:“好不容易把这家伙引了出来,要是又让他给跑了,岂不是白费功夫?干脆先试试能不能套出点话儿来。小孩子嘛,只要给点甜头,总会松口的。”
念头落定。
我看了他一眼,说:“你告诉我,是谁派你来的。我就跟你堂堂正正地打上一场,怎么样?”
他看着我,紧抿嘴唇,没有开口。
我说:“你觉得我会骗你?所以不肯告诉我?”
他还是没有说话,却点了点头。
现在的小孩子都这么机灵的?可惜身边没有糖葫芦什么的,不然肯定可以让他开口。
我目光乱移,心里无奈得很。
他说:“这就是你审问人的态度?这样能问出什么来。”
我说:“你觉得我不够狠?”
他点了点头。
我叹了口气,说:“要我用对成人的办法去审问一个小孩儿,我还真做不到。”
他说:“那就别审问了呗,好好跟我打一场。你要是赢了,自然会知晓一切。”
我说:“那我万一输了呢?”
他说:“弱者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
我双目一拧,松开双手,一把推开了他。
待其站稳,我身子一晃,化作一缕残影,顺势拿出墨泓剑,使了一招“点墨挽花荡清风”。
他手腕疾抖,腰肢一侧,双掌接连拍在墨泓剑上,借着剑招的势头退到了屋子外边,大叫:“你又偷袭!”
我没理会,提剑追了出去。
左手凝聚掌风,右手握剑,再使一招“洒墨成晖笼残阳”。
他手里没有兵刃,凭借着灵动的身法,总能及时地躲开我的剑招。
我见他躲开剑招,心里一喜,将早凝聚好的掌风打了出去。
他惊呼一声,凌空借力,身子一旋。
掌风从他肩头掠过。
他刚定下神来,本欲开口,却又见一片墨芒笼来。登时闭嘴,凝神闪避。
这是墨泓剑法第三式,凝墨化巳缠天灵。
他见得由墨芒凝成的小蛇,连连倒退。
小蛇速度奇快,瞬间便缠在了他的双足上。
我本以为此战会就此结束,便没再抢攻,等着他认输。
他却说:“你在等我认输么?别妄想了。”
话音甫落。
他发出一声尖啸,浑身剧抖,绽出一圈赤炎。
缠住他双足的小蛇,被这赤炎一灼,登时消散于无形。
赤炎汇集在他双拳之上,凝成了两只赤炎拳套。
他气势陡变,身法更快,举拳冲来。
我打起十二分精神,挽了一朵剑花出来。
“叮。”
“铛。”
“砰。”
我跟他过得数招,手臂一阵酸麻。握剑都已有些不稳。
他停下急攻的势头,呼呼喘着粗气。
不能再跟他拖下去了,我得速战速决。
左手捏了一个剑诀。
右手将墨泓剑往上一扔。
左手疾出,点在墨泓剑柄之上。
内劲灌入,但听得一阵巨蟒嘶吼之声。
墨泓剑绽出耀眼墨芒,黑蟒吞口衍出一道巨大虚影,张开血盆大口,径向少年咬去。
少年不甘示弱,眸中战意更盛。
他尖啸一声,双手围在嘴前,吐出三尺赤炎。
我的墨蟒虚影跟他的三尺赤炎正面硬撼,一时间不相上下,都讨不到好去。
我的修为终究略胜其一筹,有惊无险地胜过了他。
他坐倒在地,呕出一口鲜血,眼里尽是钦佩。
我连忙过去,扶起了他。伸手搭上了他的脉门,给他输送着内劲。
有我相助,他本已苍白的脸色渐渐回润,呼吸也平稳了许多。
我说:“这下你服气了吧?能告诉我了么?”
他咳了几声,说:“看来你还真有点儿本事。我姓炎,单名一个八,可以叫我阿八。你现在打赢了我,想问什么就问吧。我虽然才十六岁,但也是个光明磊落的男子汉,绝对不会食言。”说完,又咳了几声。
阿八?
炎大少跟我说过,府里只有阿九是他的心腹。那么眼前这个阿八,应该是炎二少的人。倒可以趁这个机会,多了解了解炎二少的事。不过也不能问得太过突兀,免得引起他的疑心。
扶着他到了屋里。
我说:“你干么要对我下药?”
他坐在椅上,说:“我只是想试试你,看看你的警惕心跟身手,是否配得上‘炎家最强保安’的名头。现在看来,名副其实。”
我说:“炎家最强保安?这又是谁给我瞎戴的帽子?”
他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反正你最近在炎家挺火的,那些家伙老在我面前提起你。我听得烦了,便起了这个心思。”
这可真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不管它是黑锅白锅,还是金锅银锅。反正对现在的我来说,是百害而无一利的。
他说:“你不是姓马么?怎么外卖上的信息填的是萧驰,而不是马丕?难道你用的是化名,萧驰才是真名么?”
我支吾了一阵,说:“萧,萧驰只是我的网名而已,反正那上面的名字可以随便取的。”
他应了一声。
我看着桌上一口没动的青椒肉丝盖浇饭,肚子又咕咕叫了起来,说:“我也真是点儿背,莫名其妙地被人戴上了一顶‘炎家最强保安’的高帽。又莫名其妙地跟你这孩子打了一架,可谁又为我这粒米未进肠胃想过,唉。”
他站了起来,将餐盒盖上了,说:“相逢即是有缘。你虽然比我大了几岁,但脾气儿还是挺对我胃口的。这样吧,今儿我请你好好吃上一顿,咱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啦。”
我看着他,心里暗笑,想:“还真像个小大人一样,有趣。”站了起来,说:“那你得带够钱喽,我很能吃的。”
他挥了挥手,笑说:“不怕你吃不饱,就怕你吃不下。我知道一家口味特别正宗的湘菜馆,你这个湖南人肯定很喜欢。”
我心里一滞,眼神骤变,想:“你怎么也知道我是湖南人?”
他似乎也明白了什么,打了个哈哈,说:“我看你点的是青椒肉丝盖浇饭,所以就胡乱猜了一番。走吧,咱们去大吃一顿,填填肚子。”
我皮笑肉不笑地敷衍了一下,拿出手机,仔细比对了一下刚才的订单。
联系人:马丕
手机号码:xxxxxxxxxxx
详细地址:云南省丽江市古城区大研镇炎家
我看着他的背影,心底不禁泛起一抹寒意。但又不愿临阵退缩,便没动声色。
总感觉炎家的人,都深不可测。哪怕只是一个年纪不过十五六的少年,我都没法儿吃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