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罩崩碎,气浪荡袭。萧驰还未立稳,又觉头顶一寒。身子骤弯,下意识地使出一招“铁板桥”来。瞳孔倏张,但见姬晴身形已显,双手尽覆寒息,娇躯隐在寒息之中,犹如一柄冰寒巨剑,径直刺了下来。
“糟糕!现下我步法已老,已然躲避不开。唯有抬剑硬挡,方有一线生机。”萧驰心道。拂剑急抬,剑气汹涌,逐成蟒形。蟒盘信吐,顺着寒息疾缠而上。
“什么!他手中长剑竟能诞出虚影!”姬晴微惊。寒息顿敛,左手分出,与墨蟒缠斗。右手急旋,冷光四闪,扼住墨泓剑柄。虽然避免了两败俱伤的下场,但两人的行动却都因此而被牢牢束缚住了。
蟒穿掌斜,信缠指挑。姬晴一心二用,一边锁住墨泓,一边与墨蟒酣斗。
萧驰也好不到哪里去,一直保持着“铁板桥”的姿势。腰肋渐麻,四肢发酸,只觉眼冒金星,头昏目眩。
“这小子腰力可以啊,竟然能撑这么久!”
“腰力足有什么用?除了能在房中术上大展雄风之外,还有其他用处么?”
听着台下众人这略带荤腥的调侃,萧驰苦笑连连。待墨蟒攻势渐凶,姬晴力道稍退之时,猛地挥动左掌,接连激出数股掌风,与墨蟒相互配合,共袭姬晴左右。
“卑鄙!”姬晴骂道。不敢硬接,撤招回身,于半空使出一个“鹞子翻身”,凌空借力,玉足踩在擂台的角柱之上,终是有惊无险地稳住了身子。
萧驰大松,忙直起身子,右手紧握墨泓,左手却是回至腰间,不停地揉着已经酸麻的腰股。
“不能再跟这墨蟒无脑缠斗下去了,得使出杀招,尽快解决这小子。与他拖得越久,我姬家的脸面便越挂不住。”姬晴不再与墨蟒酣斗,玉足疾点,身形再隐。
“来了!”萧驰心道。墨泓迅挥,左掌疾舞,将墨蟒召回,盘在腰间,护住周身。
寒风扑面,杀意冲天。但见眼前玄芒连显,竟在瞬间同时出现了九个姬晴。萧驰大骇,不敢贸然出手,便已守代攻,亦不忘凝神细察,望能寻出姬晴本体。
“玄武九幻!这是晴姊姊的杀手锏,九体皆可为虚,亦可作实。且实力都与本体不相上下,战斗力可谓瞬间增长数倍!”炎北握剑之手愈发之紧,面色不觉紧绷,冷汗如豆,自鬓间滑落。
“乾宫跃马,天道莽莽!”姬晴的声音响起,犹自九天落下,不辩方位。
西北方的化身,倏然疾探,身形剧变,竟成一匹水蓝色大马,昂首长嘶,马蹄迅扬,照着萧驰头顶踏下!
萧驰抬起墨泓,左掌抵在剑身之下,欲与之硬撼。
马蹄踏下,踩在墨泓之上。巨力如滔,顺着剑身蹿入萧驰的四肢百骸。只听得“咔嚓”数声脆响,脚下擂台已然崩裂。萧驰心头剧震,气血翻涌,连忙卸力撤剑,身子倏晃,向西闪避。
“兑宫角羊,泽被四方!”姬晴道。
正西方的化身,昂颅生角,足奔角顶,竟成一只雪色巨羊,闷声不语,羊角倏顶,径向萧驰腹肋撞来。
萧驰步子骤滞,左掌探出,勾在羊角之上。借力反跃,踏在羊背,身子腾挪,转向南方。
“离宫炎雉,火掠八荒!”姬晴道。
正南方的化身,身形瞬矮,生出羽尾。成一只半人大小的赤色炎雉,形似酉鸡,爪如凤足。尾诞炎羽,喙犹锋刃。尖啼一声,双翅猛张,跃至萧驰鼻前,探出尖喙,啄目碎瞳。
“这招竟是按照八卦九宫来排列的?”萧驰心道。忙使一招“铁板桥”,躲过炎雉尖喙。墨泓迅挥,剑气疾驰,却被炎雉振翅扑灭,不禁大骇,双足生风,身形再转,向正东避去。
“咳……震宫……震宫腾龙……雷……雷动九霄!”姬晴道。声音发颤,虚弱无比。
正东方的化身,腾然跃起,化作龙形。浑身泛青,龙口倏张,龙须飞舞。手臂粗细的雷芒自天穹劈落,再辅以怒龙长吟,威势恸天。不过,却只落下一道雷芒,龙吟虽未停滞,但积聚于天穹之上的乌云却已纷纷散开。
“姬晴受了内伤?莫非有高人相助?此机不抓,更待何时!”萧驰大喜。墨泓迅挥,剑气四袭,墨芒纷闪。这九具化身即便合力,却已直同萧驰斗了个不分上下。
“咳!”
萧驰斗得正酣,却闻一阵剧咳。才刚挥剑荡开炎雉,便觉一股湿热的鲜血洒在衣襟之上。瞬息之间,幻身尽灭。姬晴半跪在地,呕出一大口鲜血。
“你怎么……”萧驰收剑,欲上前相扶,却被姬晴挥灵逼退。
姬晴缓缓起身,拭去嘴角血渍,面如金纸,于寒风中不停发抖。但其眸中杀意不减,寒光更甚,却透出些许不甘,声音也已嘶哑。道:“技不如人,我输了。你,带那妮子走罢……”
“哗!”
台下一阵唏嘘,恶毒埋怨之词纷纷迸出嘴来。
“什么狗屁姬家!竟连这般一个名不经传的毛头小子都打不过!亏得老子还押了那么多的钱!真是叫人失望透顶!”
“散了散了!什么垃圾比斗!”
“啊哈哈哈哈!老子发财啦!老子发财啦!萧公子真是人中龙凤,连堂堂姬家少主都非您对手!小可对您的敬仰有如滔滔江水……”
“滚!”姬晴拂出数缕残息,将台下众人尽数震出了姬家。
即便那些人心中不忿,也再不敢多嘴。黯然离去,不再回头。
姬家内外,倏然冷清。旗帜仍飘,可那所谓的三宗七派却已不在。
炎北叹了口气,跃上擂台,扶住了姬晴,道:“晴姊姊,你明知自身修为还不足以发动玄武九幻,为何偏要勉强为之?你,你同他之间不过是点到为止的比斗,何须如此逞强?”
“咳……”姬晴又咳出一口鲜血,挥手打断了炎北的话头,道,“他能毫发无损地撑过四幻,足以证明他的实力。输给他,我倒不冤。萧公子,我姬晴向来说到做到,你赶快带着那妮子走罢……”
“明知灵息不够,却还要勉强发动此等杀招……真猜不透她到底在想些什么。若她以平常招式相斗,我定非她对手。想来,这也是她对我手下留情了……罢了,既然她都下了逐客令了,我也无须多言,免得惹人厌憎。”萧驰心道。跃下擂台,护过史巧,告辞离去。
待萧驰走后,姬晴忽地直起了身子,双眼重焕神采,面色逐渐红润。
“晴姊姊,你这是……”炎北惊道。
姬晴莞尔一笑,道:“傻妹妹,姊姊如何看不出来?你仍旧心系于他,姊姊又怎忍心拂他心愿?他同那妮子之间,仅是寻常友谊罢了。姊姊也非不讲道理之人,当然不想把事情做得太绝。”
“可,可那些人……”炎北道。
姬晴道:“堂堂姬家,岂会在意旁人看法?他们若是不服,尽可来找我姬家麻烦。”
“谢,谢谢姊姊……可,可我同他,终究是不可能的了。”炎北道,“我倒是挺羡慕米淑的,能同他白头偕老,共度一生。”神光黯然,憔悴许多。
萧驰护着史巧离了姬家,欲回酒店。才走进酒店大门,又察觉道十数股寒光。引至城郊,剑光耸动,那些不知好歹的龙腾喽啰,尽成了墨泓的养料。为免麻烦,萧驰索性拿出了神行石,施起法咒,带着史巧一同回到了萧府。
刚入前厅,只见米淑携着杨娇兴高采烈地跑了进来。二女见到史巧,一个面色如常,一个略生疑窦。萧驰也不卖什么关子,将史巧的身世尽数说了出来。这才将米淑的疑虑彻底打消,倒对史巧生起了同情心。
“对了,瞧你们这么高兴,是遇见什么开心的事了?”萧驰喝着桌上香茶,道。
米淑道:“我看到新闻啦!说你打败了那个心高气傲的姬家少主,是不是?”
“对啊驰哥,那姬家少主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总觉得她跟头条上写的不一样。”杨娇道。
萧驰嘴角抽搐,没想到这消息竟然传得如此之快。可也不愿隐瞒二女,只好把比斗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二女大失所望,眼中崇拜的光芒也渐渐隐去。
米淑道:“什么嘛……这些头条就会骗人。”
“我就说了嘛,头条总是假多过真,太过相信倒只会让自己失望。”杨娇道。
萧驰点了支烟,笑道:“好了好了,干么在这些事情上花那么多心思?你们又不是记者,今儿不用管公司的事么?”
二女齐齐摇头,看来公司已经彻底稳定了下来,倒比之前轻松许多了。
萧驰吸了口烟,看着站在身边,有些不知所措的史巧。脑筋急转,灵光倏闪,道:“这样吧,反正小史现下孤苦无依,不如就在府上暂住吧。不过呢,你还欠我三万块钱,总得给你找些事做。嗯……你就负责照顾阿淑的衣食起居吧,月薪三千,包吃包住。一年后恢复你的自由身,到时是走是留,便由你自己决定了。”
米淑很是满意,没有异议。史巧眼露感激,倒也收起了平时那副发号施令的模样。
“那我怎么办?”杨娇好似有些不满意,道。
“你嘛……”萧驰想了想,道,“你去接手当初从邹恒手里扣下的那家公司,好好发展,我看好你哟!”
“唔……算你狠!老狐狸,我呸!”杨娇一脸不愿,却也没得办法。
处理好这儿事务后,萧驰便去了摆满木人桩的院中。一个月也差不多过完了,范玉的体质比之当初已经有了质的飞跃。
“好了好了,该休息会儿了。”萧驰道。向范玉招了招手,顺便拿过小家伙挂在木人桩上的羽绒外套,给她披了上去。
范玉伸出小手,抹去脸上的汗珠,道:“哥哥,玉儿已经打满一个月的桩子啦!你,你能收玉儿为徒了么?”
“当然可以呀!哥哥是男子汉,说出的话,泼出的水,不能反悔的。”萧驰摸着范玉的小脑袋,满脸宠溺,道,“不过,你得先去洗个澡,把汗渍都洗净之后,再来前厅找我。我让阿淑姊姊她们给你做见证,怎么样?”
范玉满脸高兴地答应了,小身板咕噜噜地跑去了浴室。
待范玉梳理好一切后,萧驰已在前厅等候多时。米淑、杨娇以及新来的史巧,一齐搭手,帮忙布置出了一个简单却不失严肃的拜师仪式。
茶敬过,头磕罢,范玉便正式成了萧驰的第一个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