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撑开护体炎罩,紧握墨泓,盯着白承寅,道:“好心请我来赴宴?你这白家家主当得还真是有眼无珠。”
白承寅自知理亏,仍扼着邹恒咽喉,不曾有半点儿放松,道:“邹老头,老子再问你一句,你到底跟不跟我白家合作?你也看见了,这臭小子根本不是老子的对手。跟老子联盟,总比跟这臭小子联盟要好得多,嗯?”
“邹老板!”我欲飞身相救,却被白承寅的一股拳风给生生地迫住了脚步。
“给老子安静点!别逼老子动手杀你。”白承寅虎目藏锋,扼着邹恒咽喉的手,倒是稍稍松了些。
邹恒略感放松,贪婪大口地吸着久违的空气,道:“你别做梦了!我,我既然已经跟萧老板合作了,就绝没有背叛他的道理。我,我邹恒虽然不是什么英雄豪杰,但也绝不是落井下石的阴险小人!”
“你!你他妈真是给脸不要脸!那老子今儿就成全你们两个,让你们去下面当阴商!”白承寅这人本就暴躁易怒,此刻再被邹恒这么一激,怒火立时暴涌,手上着劲,将邹恒朝那龟裂欲塌的墙壁掷去。
我心道:“不妙!”剑锋急抖,化散拳风。借着残劲腾身跃起,左臂微长,左掌倏张,恰好抵在了邹恒的后背。急出掌劲,慢慢化解着白承寅附着在邹恒身上的力道。
白承寅哪能坐视不管?他身子骤弓,四肢作足,猛地跃起,竟也是一招“猛虎落地势”。但其威力,比起白缺,犹若云泥。
我伸臂一揽,将邹恒护到身后。右手握剑,不躲不避,借着护体炎罩,还上一招“点墨挽花荡清风”。
剑锋撞上白承寅的双手,有如兵刃碰撞一般发出“叮当”脆响。
我修为不如白承寅,只觉从剑锋压下一股巨力,震得我手臂几乎断折。
我知不能硬撼,剑锋顺势往地下一带,左手扯住了邹恒的腰间皮带。待巨力延下地板的刹那,再度踏起“横萍渡水”步法,狼狈地躲了开来。
先前立足之地,已然受到巨力的崩击。
地砖粉碎,尘灰扑鼻。
白承寅的身法倒算灵动,凌空腾挪,反力跃开,并未坠落。
这一躲一跃,我们之间的距离便已拉开了数丈。
邹恒脸色发白,脖颈上鲜血淋漓,似被老虎抓伤一般。
我将他平放在地,向前跨出数步,挽出一朵剑花,也不搭话。只见墨泓剑芒乍吐,足有三寸之长。凝息迸灵,神炎暴涌,附在剑芒之上。
白承寅目中狂傲顿收,左拳向下而摆,右拳直中挺进。左拳罡风骤凝,化作一头肉眼可见的白色猛虎。右拳拳风凛凛,隐约携有虎啸之声。白色猛虎由下至上,虎啸拳风平中突挺,乃是《白虎九霸》中的“虎啸跃风势”。
墨泓剧颤,剑芒如梭。我亦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汹涌气势,心中大骇,进步骤止,换步急退。
由罡风所化的那头白色猛虎,与拳风相互融合,扑咬在墨泓的剑芒之上。剑芒爆碎,顷刻间化作虚无。
我受到反噬,呕出一口鲜血,拼尽了浑身气力,凝炎成盾,向前推出,殊死一搏。
白色猛虎,身子更为灵动,肋下如生双翼。疾跃而起,四爪与血嘴并用,咬在了炎盾之上。
墨泓崩脱,插入身后的墙壁中。墙上裂缝更甚,碎灰簌簌落下。
虎势滔天,炎盾已快支撑不住。
一旁的白缺,终是找到了机会。暴喝跃起,双手捏成爪状,竟是一招“黑虎掏心”!
白承寅,身心皆注在猛虎之上,不敢分神。
邹恒,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此刻,已无人再能帮我。看来,我只能拼着硬受白缺这一招了。
蓦地一声清脆铮响!
墨泓竟从墙中挣出,凌空翻转,剑锋直指白缺,破空刺来。
我惊了,白承寅惊了,白缺更是一慌。
白缺连忙手掌,却是一个疏忽,掌心被墨泓划出一道血痕。明明只是一处小伤,但在墨泓面前,却成了一道足以丧命的伤口。
墨泓死死地黏住了白缺掌心处的这道血痕,无论白缺如何硬甩砸拍,愣是没有移动分毫。
血气流失,如决堤之水,再不复返。
“老爸!救我!救我!”白缺的声音由强至弱,再到细如蚊呐,仅是瞬息之间而已。
待白承寅回过神时,他那爱子,已经成了一具干尸。
墨泓,浑身泛着耀眼的血芒。蟒口吞柄的双眼,竟似有了活力一般。
它凌空立起,调转剑锋,向咬住我手上炎盾的猛虎劈来。
“萧驰!你绝我血脉,我今日定要你血债血偿!”白承寅虎吼一声,浑身灵息暴涨,尽数附在猛虎之上。他的双眸,瞳孔已然不见,有的只是无尽的杀意,与怨恨。
猛虎胀大数倍,血嘴已经大到能将我手上的炎盾尽数吞下了。
我连忙撤手,急退数步,左手顺势捏了个剑诀。
墨泓得到指令,生生止住剑势,回到了我手中。
我看了墨泓一眼,带着感激,道:“好伙伴,今儿还真多亏你了。”
墨泓微微铮响,似是听懂了我的话,兴奋地做着回应。
刹那间的分神,迎来的便是数丈高的猛虎。它前爪疾扑,利齿亦闪着寒光。
我矮身侧滚,身子还未立起,又见它劲尾横扫,刚猛如锏,驰急似鞭。
“Bia!”
一声脆响,抽在我身边的地砖上。
地砖瞬间崩裂,溅起的灰尘倒扑了我一脸。
我心中打起鼓来,想道:“不能再跟这家伙僵持下去了,邹老板危在旦夕,若不尽快逃走,或许会殒命于此。反正我已经杀了他的儿子,这次过来自是不亏了。至于这家伙,还是得再强大些再说。”
白承寅已经陷入了狂怒的状态,根本不在乎我到底在想些什么了,只是一个劲地控制着白色巨虎,向我扑杀。
我将墨泓收入戒中,踏起“横萍渡水”步法。趁着巨虎动作的一个间隙,飘然避开,顺势扶起了倒在地上不住呻吟的邹恒。
带着邹恒翻身再躲,慌忙中召出褚婷。
没来得及说些什么,褚婷却已明白了我的心思。同我一左一右,将邹恒抬了起来。
有褚婷相助,我这边所承受的重量自然是轻了大半。步法重归灵动,再不管身后巨虎,只闷头向楼下逃去。
“你不要跑!”白承寅的怒吼声在身后响起。
我哪里理会得这么多?连回头都未回,仍闷头直逃。
劲风乍袭,却非巨虎之动静。
我眼角余光微瞥,心中大惊:“这家伙竟宁愿遭受反噬之苦,也不愿见我逃走,这下可是糟了!”
罡风离我不过数厘,我正欲转身相抗,眼前却是闪过一道黑影。
胸前遭人轻轻一推。我、褚婷连带着邹恒,皆向后倒退而出。而白承寅所激出的罡风,亦在此刻消散于无形。
“萧兄,你带着邹老板先走,我先帮你拖住白承寅。”戚文摆开掌势,挡在了白承寅面前。
“多谢戚兄,你脱身之后,便来府上会合。”我向他道了声谢,心里一松,与褚婷抬着邹恒,连忙下了楼。
到了酒店门口,门外早已停好了数辆豪车。车外站着一群拿着手枪,戴着黑色墨镜的壮汉。
我下意识地想要出手,他们也下意识地抬起了枪口。
“别,别开枪……自,自己人……”邹恒道,已经虚弱无比。
没理会二楼传来的轰隆震响,我跟褚婷,扶着邹恒上了车。
“去我府上,快!”我说完,便把双手放在了邹恒的左右脉门上。灵息源源不断地涌出,只为压住他的伤势。
褚婷也很识时务地回到了戒指里。
回到府上,没空去管米乾带来的那堆请帖。倒让米乾暂时照顾着邹恒,自个儿则一头钻进了丹室。
翻开《神农医卷》,找到了一个可以快速愈伤的药方。
止血草八钱,复机九钱,平创十六钱。
我唤来水柔,将药方写在纸上,道:“速去速回!”
她知晓事情的严重性,没有答话,闷着头跑了出去。
喻金宏、窦雄,应当还未醒来。他们两个昨儿倒也累得紧了,米乾又在照顾邹恒,无法分身。
至于珍妮,我根本就没看到她。
阿淑就更不可能了。
算了,还是相信戚文会安然回来罢,现在还是把心思先放在邹恒这边。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我打开门,门外站着的是阿淑。
我道:“怎么了?”
阿淑的脸色,好像有些紧张,道:“刚才那些开着豪车的黑衣壮汉,是自己人么?”
我点点头,道:“对,应该是戚文带来的人,邹恒也认识。”
阿淑却道:“我,我总觉得他们有些熟悉,好像,好像在哪里见过他们似的。”
我有些疑惑,道:“没理由啊,我这还是第一次见着戚文的手下,你怎么会有熟悉的感觉?”
阿淑摇摇头,秀眉皱在一起,道:“唉,算了。可能是我这几天太累了,把事情记混了吧。”
我伸出手去,帮她理了理额前略有些散乱的青丝,柔声道:“好啦,别想这么多了。要是累了,就先回房休息休息吧。府里安全得很,又有我在,不会有什么事儿的。”
阿淑轻轻地应了一声,转身离去。
我看着她略显消瘦的背影,心里不禁有些怆然,想道:“这些日子为了公司的事情,倒是苦了你啦。等公司稳定了下来,我定要你同我一样,做个甩手掌柜不可。”
念头甫落,水柔便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她香汗淋漓,气喘吁吁。面颊绯红,青丝散乱。想来是不敢有半点儿停滞,疾奔而去,疾奔而回。
我接过了她手里的药材,道:“辛苦你了,你去好好休息会儿吧。”
她点了点头,抚着胸口,转身离开了。
药材在手,我便钻进了丹室。紧闭门窗,拿出了“朱襄残鼎”,开始炼药。
未几,汗流浃背,终是把这“复机平创膏”给炼了出来。
复机,取自“重复生机”之意。平创,则为“抹平伤创”之意。
将药膏舀至瓷碗中,收回“朱襄残鼎”,径向前厅而去。
米乾照顾着重伤的邹恒,见我到来,忙道:“姑,姑爷。邹老板他,好像快不行了!”
我心里一慌,腾出左手,把住了邹恒的脉搏。
脉相孱弱,内息散乱,却不向米乾说的那般严重。我倒是松了口气。
看着米乾,道:“你去把请帖整理一下吧,这儿我来就可以了。邹老板只是重伤虚弱,还没到归位的时候。”
米乾点点头,松了口气,整理请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