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安大哥!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把这几个斯文败类给赶出商场?依我看呐,这种人根本就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是非不分,颠倒黑白,活在世上简直就是浪费粮食!”
阿淑有些害怕这样的场面,躲在我身后,一声也不敢吭。
我看着这些义正言辞的“侠客”们,心里丝毫不怵,反倒冷笑连连。
蕴灵于丹田,轻喝一声。
瞬间盖过了这些嘈杂不堪的吠声。
眼镜男、中年妇女、保安大叔以及围观的众“侠客”们,皆是一惊。
我目光如电,浑身气势不再收敛,尽数放了出来。
一时间,众人鸦雀无声,噤若寒蝉。
我道:“方才是哪位,说我也是衣冠禽兽的?请您站出来,如何?”
“是我说的,怎么的?想打架?老子可不怕你!”一个一米七左右的健身型胖哥,走了出来。满脸横肉,不知道是真的凶悍,还是摆个样子出来吓唬人的。
不过,无论他是哪一种。
我,都不惧。
我笑了笑,道:“打架可以,不过咱们得把事情捋顺了再打。我跟你赌一赌,你敢不敢?”
他撸起袖管,道:“有什么不敢的?赌什么?”
我道:“由你决定,你说赌什么,就赌什么。反正,输的只会是你。”
他啐了一口,骂道:“娘的,老子见过不少狂妄的人。像你这样的,还真是头一回。老子就陪你玩玩,赌一根手指,怎么样?谁输了,就斩下一根手指,随便哪一根都行。”
我道:“行啊,那我可就告诉你,我要赌什么了。”
他拍拍胸脯,道:“说!”
我指向那眼镜男,道:“就赌他是个好人!若他不是好人,我绝不啰嗦,立将手指斩下。若他是个好人,你斩,如何?”
“哈哈哈!”
如我所料。
此话一出,人群中一阵哄笑。
“这家伙脑子有病吧?是嫌自个儿手指多么?这不明显是来送手指的吗?就那眼镜男还能是个好人?他,他要是好人,我能把这商场里的屎给舔干净咯!”
“这小子这么胸有成竹,想来是有几分把握。可能真如他所说,咱们冤枉了那眼镜男也说不定。”
“那可不一定。说不定这家伙跟那眼镜男认识,故意编了个什么瞎话,想洗白那眼镜男。”
有些人的内心,已经开始动摇了。
但这胖哥,却仍坚定不移。
他瞧着我,脸上横肉不住颤动,笑道:“这可是你自己过来送菜的,怪不得我。”
我仅瞟了他一眼,道:“事情的真相还未水落石出,别得意这么早。小心大风闪了舌头,到时候可别连话都不会说了。”说完,没等胖哥回怼,我便将目光移了开来,重新钻回了人群里。又道:“方才说我活着就是浪费粮食的那位,请您出来下注,可敢否?”
反正我今儿是打定主意要给这些“侠客”们一个教训了。
虽然这世上像这样的“侠客”们还有很多,我也没法一个一个去惩戒。但至少遇见的,能尽一份力,就尽一份力吧。
话音甫落。
从人群里走出一个高挑靓丽的女子。
她化着淡妆,踩着一双小白鞋。
淡蓝色牛仔裤,白色羽绒服。
一束短马尾,悬在脑后。
两缕青丝,分落两颊。
我的眼光,仅在她脸上停留片刻,便移了开来。
为了不让阿淑喝醋,我尽量不用正眼去看这女子。
这女子走上前来,道:“我不过是个弱女子,有什么能跟你赌的?”
我道:“你想赌什么,便赌什么。哪有这么多的废话?”
女子忽地一笑,腻声道:“要不,赌我的红丸吧?我输了,便把红丸给你。你输了,便把你咔嚓掉。怎么样?”
我心里恶寒,下边儿忽然刮来一股凉风。道:“就你这副模样,还有红丸的?怕是去医院补的吧?”
这句话似乎触碰到了她的逆鳞。
她面色突变,媚脸愠怒,连带着声音也冷了许多,道:“你这话也太不尊重人了!既然你这么想赌,我便跟你赌嘴!你若输了,这辈子就把嘴给缝上,免得再向其他人喷粪!我若输了,也一样,如何?”
我叹了口气,道:“哎呀呀,又是断指,又是缝嘴的。你们非得把自个儿都搞成残疾人,才肯罢休么?不过,既然这是你们兴致所在,我也不好扫了你们的兴,就勉为其难地答应下来了。”
“哼!别这么狂妄。等你输了,有你好受的!”女子转过身子,同那胖哥站到了一块,不再理我。
保安大叔将眼镜男跟那搂着小孩儿的中年妇女都拉到了另一边,倒也津津有味地看起了戏来。
阿淑的紧张感,也渐渐消失,在我耳边轻声道:“你跟他们赌那么大,万一他们不认账,反报警咬你一口,又该怎么办?”
我的目光仍旧在人群中搜索着,答道:“现在的我,还怕他们不认账么?整个韩家我都敢杀,还在乎这几条小命?我现在不过只想给他们点儿教训,若他们不识抬举,那可怪不得我了。”
说完,我对着人群,朗声又道:“刚才那位说如果眼镜小哥是好人的话,就舔光商场里所有屎的,还在么?”
“老子在呢!”一个叼着香烟,单单瘦瘦,头发乱得像鸟窝的竹竿子,走了出来。
我道:“赌什么?”
他道:“你赢了,老子舔光。老子赢了,你舔光。”
我道:“爽快。”
他吐了一口烟,站到了胖哥那边。
待赌注下尽。
我又扫了众人一眼,笑道:“赌局已成,还望在场的各位,做个见证。”
这次他们倒是齐整得很,纷纷应了一声。
我松了口气,左手仍牵着阿淑。
转过身子,指向那中年妇女,朗声道:“她,是人贩子!伏在她肩上的孩子,不是她自个儿的娃。”
此话一出。
眼镜小哥,松了口气。
中年妇女,脸色大变,慌乱至极。
保安大叔也很震惊,但还不至于忘了本分,不管真假,放回电棍。左手抓住眼镜小哥的手腕,右手抓住了中年妇女的手腕。
至于跟我押下赌注的三人,以及围观的众人,都是一脸不信。
甚至还有人,恶语相向。
“什么狗屁言论!为了洗白伙伴,连人贩子这种罪名都拿出来乱扣了?真是无法无天了!”
“你他妈的快滚吧!少在这胡言乱语。人家大妈容易么?先被那眼镜佬揪住,如今又被你这王八蛋污蔑成人贩子,还有王法么?”
我没跟这些脑残“侠客”论什么高低,只是把目光移到了保安大叔脸上。
保安大叔还算冷静,道:“到底怎么回事?快说。”
我笑了笑,指着中年妇女,道:“保安大叔,你至始至终就没觉得她肩上的小孩儿有些古怪么?”
保安大叔一愣,道:“什么古怪?”
阿淑接过我的话头,道:“这小孩儿睡得太香,香到周围这么吵都醒不过来,还不古怪?”
这下儿,不仅是保安大叔,就连围观的群众,都反应过来了。
他们,纷纷“喔”了一声,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周围都这么闹腾了,这娃儿还跟个没事人儿一样,简直对周围的事情都没了感应一般。看来是被这中年妇女给用迷药晕了,这才处于昏睡的状态。”
“好像事情出现反转了,我们,我们真的错怪了那个眼镜小哥了!”
而这中年妇女的脸色,却是越来越难看。
我趁热打铁,接着道:“这只是其中的一个疑点。还有一个疑点,就是这小孩儿颈上挂着的那一块玉观音。”说着,给保安大叔使了一个眼色。
保安大叔会意,手上劲道一增,将小孩儿抢到了自己怀里。同时,把小孩儿颈上的那块玉观音亮给了众人看。
我道:“这块玉观音成色不错,价格自然不菲。恕我直言,光凭这中年大妈的装扮,我不认为她能买得起。”
保安大叔、围观众人、甚至连与我打赌的那三个人,都连连点头。
我道:“所以,根据这两个疑点,我便觉得,真正的坏人,乃是这个中年大妈!至于这眼镜小哥的所作所为,我反倒愿意相信他是想引起大家的注意,再趁机揭破人贩子的身份。但他失策的却是,没料到大家伙儿的智商,如此感人。”
这个时候,我的这一番话,却是没有人再反对了。
他们如同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尽皆低下了头。
“孩子!有没有人见到我的孩子!他就这么点儿大,颈上挂着一块玉观音!有没有人见到我的孩子!”
一个焦急、无措、痛心的声音,在大家伙儿的耳边响了起来。
我们,齐刷刷地把头转了过去。
一位推着婴儿车,满脸泪痕的年轻妈妈,正往这边而来。
她的衣袖划破了,裤子也磨破了。但还是推着婴儿车,睁着哭肿了的双眼,逢人便问。
此刻,什么伤痛在这位妈妈心里都不值一提。
她想要的,她在乎的,只有她的孩子。
“妈,妈妈!”
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于耳畔响起。
此刻在保安大叔怀里的那个小孩儿,已经醒了过来。
“萌萌!我的萌萌!”
那位年轻妈妈,将婴儿车一放,泪如决堤,跑了过来。
不过这次,不是伤心之泪。
而是喜悦的,重逢之泪。
话音未落。
我只觉眼角黑影一晃。
心头一惊,忙喝道:“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