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现在我们该怎么走?是分头行动,还是先走一条路?”萧驰问道。
孟鸿想也未想,便说道:“分头行动,我往左,你往右。这儿空间太过狭窄,一起走反而会束手束脚的。无论寻未寻到线索,一炷香后咱们再在此处会合。”
“好,多加小心。”萧驰道。
二人就此分开,各自进了岔路。
萧驰走的是右边这条岔路,初时行出的数十步,并无丝毫异样。可越往里走,气氛却越显得诡异。明明没什么较大的风口,却只觉寒风倾涌,掠得衣袍猎猎作响。
“为何这些寒风并无准确的风向?”萧驰想道,探出手去,根本探不出风向来。
忽地眼角闪过一道寒光,萧驰心里一惊,下意识地踏出了“横萍渡水”步法,于密道中矫跃横跳,瞬间奔出数丈,才堪堪避过这道寒光。
“叮”一声脆响,寒光扎入了身边的石壁。是一支约有手臂粗细的浑铁倒钩箭,箭身剧颤,箭口已向四周延出裂纹。
“呼,幸亏反应及时。若被此箭射中,即便不死,也得被钩去几块大肉不可。”萧驰想道,松了口气,仍是心惊不已。
不再多管这支浑铁倒钩箭,萧驰继续往前行去。
又行得约百步,萧驰倒是不得不停下了脚步,并不是因为他发现了什么有用的线索。而是……没路了。
“这条岔道竟是死路?可这样便讲不通了,那侍婢没进来过,又怎的能准确知晓?罢了,还是先回去跟孟长老会合。”萧驰想道,眼中尽是不解,简直就是一头雾水。
回到岔路口,等了没一会儿,孟鸿亦是折返。
二人会合,萧驰将自己的所见所闻尽数告诉了孟鸿。
“你那边是死路?那便奇了怪了,那侍婢又是怎的知晓哪条路是正确的路?难道她的预感就如此准确,恰恰让分身走进了死路?”孟鸿亦是不解,道。
萧驰道:“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你说有没有可能,那侍婢先前瞒着你们偷偷来过?”
“绝无可能!虽然帮里机关繁多,但只要有一处机关被人触动,‘机括房’定会得到消息。且‘机括房’中每时每刻都有弟子看守,绝不可能出现没人的情况。”孟鸿道。
“这么一来,倒是麻烦得很了,或许可能真是个巧合吧?”萧驰道,“对了,你那边有没有发现什么?”
孟鸿从储物袋里拿出了一把染着鲜血的铁钥匙,道:“我这边不是死路,有一扇生了锈的铁门,钥匙恰好掉落在铁门前,我便捡了起来。本想进去一探的,结果发现一炷香的时间已经到了,就赶回来跟你会合了。”
“这下倒好,我们得一起进去看个究竟了。”萧驰笑道。
孟鸿亦是笑了,道:“铁门后的空间定会宽敞许多,倒也不会束手束脚了,还能相互有个照应,再好不过了。”
二人走到了生锈的铁门前,孟鸿在前,将钥匙插入锁孔之中,轻轻一旋,便将这锈迹斑斑的门锁给打开了。
扔下钥匙,取下门锁,推开了眼前这扇铁门。
“嘎吱”闷响,铁门后的景象,呈现于眼前。
灰尘扑簌,蛛网连结,一股刺鼻的血腥味猛地蹿了出来,就像是一个憋了几天的屁,突然一下放了出来。直熏得二人闭眼皱鼻,连连干呕。
不过,干呕归干呕,二人倒也没耽误正事儿。连忙运起了体内的灵息,暂时封住了自个儿的嗅觉,闪身入内。
一具女尸,倒在密室中间。脸朝下,背朝上,穿的是侍婢的衣服,后心处扎进了一柄匕首。
“死了?”萧驰惊道,难以置信地看着孟鸿。
孟鸿亦是讶异,连忙上前,也没急着去动这侍婢的尸首,只是俯身看着扎在其后心处的那柄匕首。先是伸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匕柄,而后仔细地看着匕柄上的雕纹,沉思片刻,终是说道:“这是空冥圣府的匕首,可下手杀她的人,又是怎么离开的?”
“分身术?”萧驰道,走上前来,也是蹲了下来。
孟鸿摇了摇头,道:“即便是空冥圣府的府君亲自出马,也无法将分身术运用到如此极致。先莫说两地相隔多远,光凭帮中这严密的守卫,便足以将这份猜想给扼杀在摇篮之中。我觉得,帮里的内奸应当不止一人,肯定还有其他人!”
“那,那这个我就爱莫能助了。我对你们帮中之人一个都不了解,只能给你打打下手了。”萧驰道,语气颇为无奈,目光微转,却是瞧见女尸的手掌有些异样,“你瞧瞧她的手,像不像在遮挡什么东西?”
“什么?”孟鸿顺着萧驰的手指看了过去,将女尸的手掌移了开来,却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女尸手掌所盖之处,竟是一个血淋淋的“孟”字。
“怎的会是我的姓氏?还是空冥圣府中也有姓孟之人?”孟鸿道,脸色微变,似乎有些惊慌,但说话的语气,却也还算平静。
萧驰却是摇了摇头,根本没把嫌疑往孟鸿身上放,说道:“或许这是她临死前所使的‘嫁祸之计’?为的就是让你跟弥泓帮产生间隙,从而使‘斩空断冥大会’无法顺利召开,自然也就没法再对空冥圣府产生什么威胁了。”
“是这样么?那他们的用心,可还真是险恶!还好发现此事的是你我,而非那些不明事理的普通弟子,不然可就糟糕了。”孟鸿道,松了口气,如释重负。
萧驰道:“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是先查出奸细,还是先给和帮主寻那‘失心散’的解药?”
“这不是一件事儿么?只要查出了帮里的奸细,自然也就能给帮主拿到解药了。对了,先搜搜这女尸,她是给帮主下药的人,身上或许还藏着些许解药。若是搜到了,倒会让事情变得松缓许多,不会再那么急迫了。”孟鸿道。
萧驰应了声,伸出手去,搜起女尸来。
二人,四手,齐齐摸索。
未几,萧驰便摸到了一个硬硬的小瓶,连忙拿了出来,是一个绣着翠竹的小瓷瓶,笑道:“找到了!就不知是不是‘失心散’的解药,你闻闻。”说罢,将小瓶交给了孟鸿,心里却是想道:“既然你懂医术,那我就不强出风头了,一切交给你便是了。”
孟鸿接过瓷瓶,轻轻旋开瓶塞,置于鼻前,小心翼翼地闻着。待得药香入鼻,面上泛出喜色,笑道:“是了!这便是‘失心散’的解药,帮主有救了!”
“那便好,那便好。”萧驰亦是松了口气,慢慢站了起来,道,“既然如此,你便先拿着解药去找帮主吧,我把这里清理一下,这具尸体一定得处理掉。”
“好,那就有劳萧少侠了。”孟鸿道,捧着瓷瓶,折原路而返。
待得孟鸿走后,萧驰却是并未急着焚毁女尸,反倒又蹲了下来,仔仔细细地看着地上那个血淋淋的“孟”字。只见此字,笔画端正,劲力正巧,不大亦是不小,哪里像是临死之人写出来的字?
“这字,怕是元凶握着死者的手指,一笔一画给写出来的。”萧驰想道,亦是用手握住了女尸的手指,一一对照,终是印证了这个猜想。
“可凶手为什么要这么做?仅仅只是为了嫁祸给孟鸿?还是另有图谋?”萧驰凝眉苦思,却是想不出个头绪来。
“罢了罢了,想不通就不想了,还是先把这具尸体给处理了再说。”萧驰叹了口气,挥出一道携着赤炎的掌风,将这具女尸给烧作了焦灰。
清理了现场后,萧驰又转回到了另一条密道,仔细地看了看地上那支浑铁倒钩箭,心中立时明悟,勾起一抹冷笑,将此箭收到了戒指里,心道:“这便是你最大的破绽,且看我如何揭穿你的假面具!没想到你的演技竟然如此精湛,竟把我跟孟长老都给骗了过去。堂堂弥泓帮帮主,竟与空冥圣府暗中勾结,还欲使出‘离间计’?”
想通了此中关节,萧驰便不再耽搁,顺着原路,出了密道。
才刚走出密道,假山便已合上。忽觉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萧驰不禁看了过去,只见孟鸿已经走了过来。
“我想,我已经知道这出戏的幕后黑手是谁了。”萧驰道,从戒指里拿出了那支浑铁倒钩箭。
孟鸿接过了浑铁倒钩箭,仔细看了看,惊道:“这上面怎么会刻着帮主的名字?难道此箭,竟是帮主的东西?可,可怎的会出现在密道里?”
“这便是我跟你说过的,那支由机关操控着的冷箭,若不是我反应够快,此刻哪还有命在?依我看来,你们帮主根本没有中什么‘失心散’。刚才发生的一切,完全就是他自导自演的一出好戏!目的就是想把暗中勾结空冥圣府的罪名嫁祸到你身上来,从而瓦解整个弥泓帮,破坏整个‘斩空断冥大会’。”萧驰道。
孟鸿浑身剧颤,连连摇头,眼中尽是不信,道:“不,不可能的!帮主怎会与空冥圣府暗中勾结?这箭肯定是另外那个奸细偷偷拿出,想要祸水东引,将罪责引到帮主身上的。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相信帮主会跟空冥圣府沆瀣一气的!”
“而,而且,帮主的脉象,的确是中了‘失心散’的毒。方才我替帮主服下了‘失心散’的解药后,他的脉象已然好转,定然不会有假。萧少侠,你相信我,帮主绝对不会是那样的人。”
看见孟鸿如此笃定,萧驰一时倒也想不出什么说辞,毕竟眼下的证据还是太过匮乏。就如同孟鸿方才所说,仅凭这一支刻有“和楷”二字的浑铁倒钩箭,便认定和楷就是此事的元凶,倒也太过武断。不过,萧驰却还有一事,怎么也想不明白。
“若如你所说,真凶不是和楷,那……那个血淋淋的‘孟’字,又该怎么解释?”萧驰道。
孟鸿却道:“那个‘孟’字,当跟这支箭同理,都是奸细用来嫁祸的手段。空冥圣府的目的,是要彻底瓦解弥泓帮,从而完全破坏掉我们所举办的‘斩空断冥大会’。那么自然,便要从我跟帮主身上下手。”
“他们定是觉得,嫁祸一个会太明显,便索性双管齐下,还会营造出一种我跟帮主‘相互嫁祸,相互推脱’的情况。自然而然地,大家便会把目光跟心思都放在了我跟帮主身上,便再没人去管那个真正的幕后黑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