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官道,萧驰很快便看见了樵夫口中的却城。
城墙壁立,守卫倒也不算森严。城门前站着两名手持单刀的城卫,正盘查着进城的路人。
好不容易轮到萧驰进城了,但守门的两名城卫却是对视了一眼,将萧驰拉了出来,笑道:“这不是萧少侠么?您诛杀伍智志那狗官的事情我们已经知晓了,现任城令对您那可是大加赞赏呀,一直求着要见您一面,不知您现在是否有空赏脸?”
另一名城卫则跟无事发生一样,继续盘查着萧驰身后的路人们。
“现任城令想要见我?萧某有这么大的面子?”萧驰有些不信,答道。
这城卫笑道:“萧少侠名声正旺,城里好多弟兄都想见识见识您。实不相瞒,伍智志那狗官欺压我们已久,而今那狗官已丧命在萧少侠手上,也算是解开了这套束缚着兄弟们的镣铐,大家自然十分感激您,还请萧少侠暂在此处歇息一会儿,待我去通知一下众兄弟。”
说完,这城卫也不等萧驰回答,便转身离开了,还下意识地紧了紧别在腰间的单刀。
“呵?我的名气大是挺大,但这人说的真是实话么?”萧驰等在城门处,把目光移到了那名还在盘查着过路人的城卫身上,凝眉思索。
这城卫似乎感应到了萧驰的目光,转过头来,面上神色并无丝毫异样,点头笑了笑。
“眼中没有杀意,倒是证明了他们没有说谎。可我心里怎么总是觉得有些奇怪,难道真是我多虑了么?”萧驰心想。
念头还未落定,先前离开的那名城卫便已走了回来,脸上仍是带着无害的微笑,站在萧驰身前,道:“兄弟们听说萧少侠要来,个个都高兴坏了,帐里备好了好酒,就等萧少侠过去了!”
“好酒?不妨随他去一番,也好打听打听嵊武观最近的消息。嵊武观离此城不远,他们定然知晓些消息,又能喝酒又能探听消息,这倒是再好不过了,谅这些小喽啰也翻不起什么浪来。”萧驰心想,便打定了主意,顺口应了下来,跟着这名城卫,向驻扎在城中的城卫大营而去。
这城卫带着萧驰,尽顺着城墙而行。萧驰还道这样走近些,便没多问什么,只是在城墙下边看见了许多被撕去的纸痕,隐约是个方形,但至于其上写的是什么,倒是不得而知了。
“兄弟,这墙上是不是贴过告示?而且还是最近贴的?这撕都没撕干净,倒也真是疏忽。”萧驰笑道。
城卫的步子忽地一滞,语气似乎有些飘忽,道:“是,是啊。这告示就是昨儿贴的,上面写的是新城令上任的告示,现在城中一切恢复了正常,我们便把这告示给撕了。”
“原来是这样,看来我还真是想多了。唉!也真是没什么办法,谁叫我以前天天被人陷害,这防备心也是太重了,以后非得改改不可,不然看谁都像是要害我似的,久了迟早会得被害妄想症。”萧驰无奈地笑了笑,微微叹了口气。
到了城卫大营,旌旗尽展,随风轻扬。一股肃杀之气扑面而来,整座大营竟是鸦雀无声,倒如一座死营一般,与这城卫口中所说的“热闹”截然不同。
“兄弟,这是怎么回事?我好像隐隐感应到了一些杀意,是针对我的么?”萧驰眉头一皱,声音骤冷,步子也随之顿了下来,质问道。
城卫转过身来,脸上仍是挂着笑容,道:“您多虑了,今儿营里不知怎的闯进来了一头巨熊,兄弟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拼着受伤流血,才终于将那巨熊当场击毙。所以整天都提心吊胆的,不敢放松半点,生怕重蹈覆辙,这才涌出了些许杀意,还望您切莫多想。”
“真的是这样?”萧驰看着城卫的眼睛,想验证他说的到底是真是假。
可这城卫的眼神却是没有丝毫的变化,毫不退缩地跟萧驰对视着。
至此,萧驰才打消了心中涌起的疑窦,松了口气,笑道:“既是如此,那萧某便更得看看这群默默守护着一城百姓的大英雄们了,斟酒侃谈,倒是再妙不过了!哈哈哈!”
“好!那就请萧少侠随我进账,兄弟们想来也等得急了。”这城卫亦是笑道。
萧驰点头,跟在城卫身后,进了大帐。
帐外杀意泛涌,帐内却是热闹非凡。
众城卫披着铁甲,两三成堆,围坐在帐中,手里皆拿着一块香喷喷的牛肉,亦提着一坛飘香的美酒,牛肉伴酒,倒是吃的极为尽兴,嘴边已然沾满了香油。
萧驰不禁被这火热的气氛所感染,戒心大减,脸上亦是泛起了笑容。
“兄弟们!静一会儿!萧少侠来看咱们啦!”那城卫放开了嗓门,这才将话语传进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众城卫将目光唰唰唰地移了过来,尽数落在了萧驰身上,倒令萧驰猛地一怔,心中不禁一慌。
“怎么回事?他们的脸上明明带着笑容,可我怎么感觉像是被一群野兽给盯住了似的?”萧驰想道,但慌乱也是一闪而逝,很快便压下了心里的这股不安,强撑起了一个笑容,向众城卫一一回礼,道:“在下萧驰,有幸见过各位!”
话音甫落,萧驰只觉眼前袭来一股劲风,定睛一看,原是一个酒坛凛然掷来,还传来一句颇为不服的话语,道:“早听萧少侠如何神勇,一人杀退江南群侠,还手刃了上任城令,今日倒想开开眼界!”
“好家伙!原来这是试我身手来了!那我岂能让你们小瞧?”萧驰心想,微微一笑,身子微侧,右掌平推,力道不强不弱,恰好抵在了酒坛上,而后顺势一揽,使了招“鲁达抱坛”,手臂稍曲,轻而易举地化去了坛上蕴含着的力道,轻松接住。
“好!好功夫!”
“威震江南的萧驰少侠果然名不虚传!”
“佩服!佩服!”
听得众人喝彩,萧驰兴头更甚,举坛仰颈,运出灵息,带起坛中美酒,凝成一线,尽数纳入了口中。
喝罢,将坛掷落在地,只听“咣啷”一声脆响,酒坛粉碎。
萧驰亦是笑道:“好酒!还有没有?”
“咱营中别的没有!酒管够!肉管饱!萧少侠接住喽!”
一块牛肉,一个酒坛,随着话音凌空而来。
萧驰故技重施,将牛肉、美酒尽数纳入掌中,一口肉,一口酒,吃得极为畅快!
而那名领着萧驰进来的城卫,眼中却是冷不丁地闪过一道寒芒,偷偷摸摸地走出了大帐。
帐中的其余城卫,似乎是得到了什么号令一般,虽然喝彩声不断,但却是下意识地整了整身上披着的甲胄。
萧驰此刻的心思尽皆放在牛肉与美酒之上,哪里还能管得这么多?
待酒干肉尽,萧驰的脸颊也已通红,但神识却仍是极为清醒,只是觉得双眼有些发黑,视线也渐渐模糊了,不禁说道:“你们这儿的酒,可比我老家那边的烈多了!后劲还真他娘的足啊!”
“足么?足的话您就多喝点,省的待会儿去了下边,就没得喝了!”
话音刚落,萧驰一愣,还未反应过来,却见帐中众人齐齐站起,拎起酒坛尽向萧驰掷来!
同时,帐外也响起了一阵整齐有序的脚步声,那城卫的声音亦是响起,只听其说道:“逆贼萧驰现今正在帐中!此人屠杀江南群侠,还手刃前任城令,实是罪不可恕!给我摆好箭阵,待其出来,万箭穿心!”
“是!”帐外众人齐声应道,拉弓张弦之声凛然响起!
“糟糕!没想到这些人的和善笑脸竟全是装出来的!这……这酒中与肉中定然下了迷药!嘁!”萧驰激出灵息,压下药力,撑开护体炎罩,将掷来的酒坛尽数烧成了焦灰,但视线仍是无法恢复至全盛。
酒坛尽灭,帐中的其他城卫早已拿起了藏在帐里的兵器,五名手持单刀的城卫暴喝袭来,两人使的是一招【洛钟东应】,刀锋倏转,砍向萧驰双足;另两人则使的是一招【傍花拂柳】,刀锋极挑,指的是萧驰双臂;最后一人使的却是一招【山风凛冽】,刀势刚猛,向着萧驰脖颈横劈而来!
“给我滚开!”萧驰哪敢小觑这五人合击的威力?怒吼一声,踏起【横萍渡水】步法,身子微矮,左掌下压,使的是一招【风卷荷叶】,用以破除双刀封足之势;右掌平推,使的是一招【顺水推舟】,用以招架双刀灭颈之势;最后,左足猛然扬起,使出一招【浪子回头】,则是用来破那单刀劈颈之招!
刀锋至,拳脚出!
气浪激荡,炎罩扩涨!
五名城卫痛嚎一声,尽皆倒飞而出,喷出数口鲜血,落地立毙。
其余城卫见得萧驰在刹那间便已击杀五人,心里尽皆一怵,但他们终究也是在战场上浴血奋战过的,仅是瞬间,战意便又重新燃起。两名靠前的城卫舞动长枪,分立左右,各使了一招【金龙探水】,向萧驰双肋刺来!
萧驰展开双臂,将两柄长枪尽数一卷,迸出内劲,让它们齐齐崩裂。而反震回去的力道,则又将这两名城卫给立时击毙。
但这些人却像是根本不怕死,倒下几名,便又冲上来了几名,虽不能对萧驰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却也是烦人得紧。
“不行,若是跟他们再这样纠缠下去,我的灵息很快便会耗尽,待得灵息耗尽之时,迷药便再也压制不住,那时便也是我丧命之时了!得尽快找个机会逃出去,跑的越远越好!”萧驰心想,再度挥掌,又打死了几名城卫,再不迟疑,将自身速度提至极限,踏出步法,向帐外急奔。
“不好!此贼要跑!堵上去!”
“别让他跑了!不要浪费了这次绝好的机会!上!”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此贼!”
这些人虽然懂些武功,但速度却始终是及不上萧驰的,纵然他们的反应已经够快了,但也只见到了萧驰留下的残影,根本阻拦不住。
萧驰才刚奔出营帐,还未看清楚眼前的形势,便听得耳边传来一声暴喝,道:“放箭!”
弓若铁胎,弦如满月。随着这声暴喝,铮响聩耳,羽箭漫天,黑压压的一片,径向萧驰压来!
“嘁!知晓近战不是我的对手,还调来了守城门用的弓箭部队么?为了对付我,这些家伙还真是煞费苦心了!”萧驰心想,双足疾动,再度踏起了【横萍渡水】步法,凛然跃起,于羽箭之上借势,迅速使了数个【鹞子翻身】,这才落在了远处的屋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