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夏纯不拐弯的头脑,自然是没有看穿宋谨这个举动,背后的意思。
她抬目去看,宋谨正逆光而立,灿烂的阳光笼罩在他的身上,为他披上金色的长袍,像是天神一样。
和祁云哲的冰冷不同,宋谨像是永远的太阳,俊逸潇洒,温暖有余。
然而,夏纯却把这一切,都无视得干干净净。
“随便你,只要,你不怕自己被画丑了。”夏纯淡淡的收回目光,换掉了画板上的纸。
“有我这么好的底子在,肯定丑不到哪里去。”宋谨自恋一笑,越发的神采飞扬。
夏纯随了他的意,干脆由她来改变位置,正对着宋谨。
她那起画笔,对着宋谨的脸来打型,却在突然之间,瞳孔放大,手里的那只画笔脱手,零落在地。
夏纯像是看见了什么要命的画面,一时脸如猪肝,忙不迭的把自己的帽子压低,包住了整张脸。
宋谨见她神色不对,不由得挑眉问道:“怎么了?”
“嘘!”夏纯的手指抵在唇上,示意宋谨不要说话。
而她的目光,正越过宋谨,看向他的身后,不远处的一家店铺门口,两道身影正站在那里。
凉月挽着祁云哲的手臂,甜甜笑着,身体依偎在他的身上,两个人似乎是在说什么有趣的事情,凉月的笑容,璀璨似明珠。
祁云哲虽然仍是像平日一样,冷漠着一张脸,但是,对于凉月的靠近,也没有丝毫的不悦。
他看着她,更像是带着宠溺,任由她嬉闹。
远远望去,两个人相配得如神仙眷侣,天作之合,他们恩爱无间,好像没有人能够插入他们之中。
夏纯在见到祁云哲的一瞬间,是避恐不及,她万万没有想到,祁云哲会来这里。
转而,又被二人的亲密动作灼伤了眼睛,她呆滞的望着,眼前的世界,只剩下那两道身影,无限的放大。
他是为了陪凉月,所以才会来这里的吧。
夏纯抿唇,心像是被谁攥在手里,悲怆大过惶恐,越看越觉得刺眼。
这段时间的安逸,在瞬间沉入海底,那根扎在她心头的刺,突然爆发了炎症,让她心慌窒息,苦不堪言。
她甚至没有听见宋谨关心的话,下意识的把自己缩成一团,那是一种保护自己的姿势,像是受伤的小兽。
宋谨凝眉,顺扭头看去,在见到祁云哲和凉月的一瞬间,一切顿时都明了。
他的脸瞬间黑了下来,不复温暖与阳光,反而阴暗的可怖。
相比于祁云哲和凉月的到来,更让他在意的是,夏纯此刻的状态。
她在怕,也在痛苦,这些,宋谨都看在眼里。
他撤回目光,用手去抚摸夏纯的背,借此来安抚她的心。
“对不起,今天可能没办法给你画画了,我先走了。”夏纯猛地抬头看向宋谨。
她的眼圈微微有些红,但眼泪被她咽回了肚子里,即便如此,她仍然勉强的在嘴角扯出微笑。
她明明是在伤心,在失落,甚至是恐惧,但却还是同他解释道歉,这个丫头,总是让人无法克制的心疼。
第一时间,竟然还没有忘记来安顿他的情绪,“傻丫头。”你哪有什么错,何须抱着卑微的歉意。
他的话在夏纯的耳朵里,都变成了盲音,当她稍微冷静下来,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逃走。
不想看见他们,也不想被他们看见。
夏纯一手压着帽沿,立刻起身想要逃离这里,她仓惶的身影,像是做错了事情,被父母撞见的孩子。
宋谨暗暗心痛,倏然拉住了她的手腕,“你又没有做错什么事情,跑什么!”
在两个女人中间纠缠不清的人是祁云哲,在这件事情里,最不应该觉得愧疚的人,就是夏纯。
偏偏,却是她在落荒而逃。
他的声音里,罕见的带着冰霜之意,像是在苛责夏纯的懦弱。
夏纯心底收缩,她没有做错吗?
“……他不让我画画,我不能被他们看见。”夏纯的声音细小如蚊。
此话一出,宋谨扣着她手腕的手不由得大力起来,他气结夏纯的懦弱和卑微。
眼瞧着自己的丈夫和别的女人有说有笑,她却还惦记着,祁云哲不让她画画的事情。
宋谨原以为,她的逃走,只是为了自欺欺人的不去关心祁云哲和凉月。
此刻,他才明白,夏纯竟然是在担心祁云哲曾对她的警告。
这男人如此对她,她却还在意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宋谨终于切身体会,何为恨铁不成钢。
“祁云哲都不在乎你,你还在乎他做什么,夏纯,如果连你都看轻自己,还有谁能够把你当成重要的人!”
一向温和的宋谨,突然之间变得冷酷,让夏纯错愕得呆滞。
而与此同时,宋谨已经拉着夏纯走向了祁云哲和凉月的方向,他看不得夏纯如此的委屈自己。
一个祁云哲而已,没有了他,地球又不是不转了。
夏纯呆呆的被宋谨拖着走,心里还在盘旋着他的那句话。
祁云哲的目光倏地冷凝,周身散发出寒冽的气势,看着正缓缓向他走来的夏纯和宋谨二人。
凉月也注意到他们二人,不由得凝眉,又是宋谨,这个家伙……又出来搅乱她的好事情。
这段时间,凉月和祁云哲的关系有所缓和,她不是愚蠢的人,知道祁云哲是不能被逼迫的性子。
她若是逼的太紧,反而容易引起祁云哲的反感,得不偿失。
干脆,凉月默认了他把自己当做亲人的做法,以退为进,至少,她还是可以和祁云哲接触。
凉月知道夏纯每天都会来这里画画,所以,她才可以约了祁云哲来这里逛街。
祁云哲借口工作推脱了好几次,但今天,是凉月的生日,她给了祁云哲无法拒绝的理由。
凉月早就从家里的佣人口中听说了,祁云哲不许夏纯画画,为此,夏纯似乎还曾弄伤了手。
今天,凉月的目的,便是为了让夏纯看见自己和祁云哲亲密,最好夏纯能知难而退,又或者,让祁云哲知道夏纯在偷偷画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