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眼就是一座鲜红鲜红的山，山上不见草木，但是山体的颜色却十分的不寻常，好像是被人用鲜血泼过的样子。
扶铃得意的笑，道：“看吧，你的下场就是这样。你会和山上的鲜血一样被抽干，然后泼在地上当染料。哈娜魔王最最喜欢拿鲜血当染料了。”
不仅仅这一座散发着腥臭山叫人胆寒，连带山旁边的装饰也血腥无比。
那是一队排列整齐的柱子，柱子色泽森白，有些地方微微发黑。
戴胜打了个哆嗦，这些全都是骨头，全都是巨型动物或者是人的骨头……
先不说魔族内部怎么可能会出现人类骨头，就是这骨头的数量就已经足够惊人了。
骨头旁边是一堆白色的砂砾，仔仔细细看过去，那些东西哪里是砂砾，这分明就是骨头渣子。
被丢弃的骨头渣子日复一日的被魔界如同钢刀一样的风吹着，最后被切削成了这般的模样。
骨头渣子边上还丢着两个小鼓，那两个小鼓倒是极其圆润可爱，上面的鼓皮不知道来自什么生物，看上去极其的轻薄，就好像一层淡黄色的纱……
人皮！
戴胜瞪大了眼睛，他是万万没想到，这地方出现了人皮。
若是一般的地方出现人皮，他还只当是恶趣味。但是这是魔族……
人皮羊皮牛皮蛇皮，在他们眼里面都是一样的，都是牲口。
对于牲口需要怎么仁慈？
牲口只需要掐断它的脖子，然后饮干净喉咙里面汩汩冒出来的血就够了，什么仁慈，只是无脑人的说辞罢了。
戴胜的眼中满是不可置信，这里……
他自嘲的笑了笑，见过了图隆和洛河那样的魔族，他甚至都忘了，原本的魔族，应该就是这般，吃肉饮血，草菅人命。
扶铃拉扯出来一个女魔，那个女魔也是一般的性感热辣，一身衣服穿的比扶铃还少。
而且这一身皮草，戴胜看了只觉得……魔族应该不会有跳蚤吧。
至少跳蚤不会生在人身上这么久吧。
哈娜上上下下把戴胜打量了一遍，猩红的舌头在她唇边转悠了两圈，仿佛她看的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一只肥美的羊羔。
哈娜拍着扶铃的肩膀笑了一阵，从怀里面掏出一兜子灵石，径直丢进了扶铃的怀里。
扶铃脸上满是不解，这是干什么？
哈娜笑道：“他们人族也好，妖族也好，买卖都需要付钱。你要妖族住了那么久时间……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入乡随俗？大概就是这样的吧。来来来，收好，就当是劳务费。”
扶铃哼了一声，转身登上了鸟背。
什么劳务费，什么买卖妖族人族，说到底还是瞧不起她。
这个女人，实在是可恶。还是叫戴胜那个小子诳死她好了。
戴胜打量着哈娜，哈娜同时也在打量着戴胜。
眼前的这个小子，要不是扶铃说了，她简直会直接把他当做是一个魔族。
但是他身上还是有很多不合理的地方存在。
寻常的魔族身上怎么可能会有这样清澈的气息存在？这是一个妖精？
哈娜在心里给他下了定义，这不是一个普通的妖精。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他虽然不知道妖精的审美是什么样子的，但是戴胜在魔族的审美里面似乎有些太瘦了。模组喜欢男子，从来都是喜欢高大英俊强壮的，若是一手就能够捏死一头牛，那是最好的存在，但是戴上很显然完完全全不属于这个范围内。
但胜此时也在看着哈娜，哈娜身上带着一种很奇特的气质，仿佛丛林之中穿行的母豹子，豹子身上粘着热气腾腾的鲜血，而他现在是一只正准备被叼回去喂给他的小孩的大鸟。
“哈哈哈哈哈，落入了我的手里，你是没有办法再活着回去了，我虽然不知道你是拿什么惹了福林那个小丫头，但是现在你就是我的了。”
他一边说，一边观察着泰盛脸上的表情。带上脸上表情认定好像并没有对这个噩耗有什么很大的反应。
他那感觉有些无趣，他喜欢听弱者的尖叫，也喜欢听他们求饶，特别是喜欢看他们痛哭流涕以头抢地。他们的脸上会沾满鼻涕，眼泪和鲜血，甚至会沾满泥土，但是他会对这些都不屑一顾，甚至更加残忍的折磨他们。
但是戴上不哭不叫，仿佛他对他的折磨只是如同吃饭喝水一样的存在，你和孔军吃饭和喝水吗？不会。
“喂，你这个小子是不是根本听不见我说话，你是聋子吧。”
“我不是听不见，而是觉得没有必要回答，你说的话都是一些废话，想要放狠话的话对我没有任何作用，我是不会害怕的，当然你可能会觉得很无趣很无趣的话，麻烦把我丢掉，我一点都不在乎，也一点都不觉得耻辱。”
戴胜的脸上甚至带着笑，看到哈娜更加的牙齿痒痒，他恨不得直接闭口把这小子咬死，但是他心里面还是一点点的，被他勾起了欲望，想要看他如怎样才能挣扎尖叫，怎样才能奔跑哭泣，怎样才能精神崩溃？怎样才能变成一个好玩的玩具？
哈娜伸出长长的爪子，在一边的石头上画了一个十字。
她问道：“听说你们妖族的人都认识字来，你说说这个字是什么意思。”
她脸上带着坏笑，就等着戴胜说出这个答案。
这个答案，无论戴胜说什么，其实都是错的。
一般人会说是十，没错，这的的确确就是一个十字。
但是在哈娜的嘴巴里面就会变成其他的东西，比方说是横和竖，比方说是一朵花。
总之，解释权在哈娜手里面，哈娜无论怎么说，她都是对的。错的只有戴胜而已。
戴胜笑了笑，道：“那什么都不是，那只是你随手画出来的东西。你想要它是什么东西，它就是什么东西。”
哈娜一愣，这是第一个人……
第一次有人识破了她的谜语。
而且这个人人是第一个能够完美破解的。
哈娜嘴边带着笑，但是猩红的指甲却在地上划拉。
地上裂出口子，她嘴上虽然是在笑，但是却看不见一点笑意在眼睛里。
哈娜伸手掐了一把地上长着的草，那些既是草，也是一种调料。
她似乎应该先把猎物剥皮拆骨，但是此时，她居然先去弄调料了。
哈娜一巴掌从戴胜头上拍下来，但是却见戴胜朝着地上一滚，就地滚开了。
戴胜默默地抬起头来，道：“居然无冤无仇，你杀我干嘛？”
哈娜一瞬间居然说不出话来，随即她忽然想起来。
扶铃先前说过，戴胜油嘴滑舌，最最擅长左右人心了。
戴胜从地上蹦起来，道：“你不仁我不义啊，各自退一步啥都好说话。”
哈娜冷笑，道：“你本来就是我的食物，有什么好说话不好说话的？”
戴胜道：“你真的觉得我是个食物？你见过食物会这样的吗？”
戴胜提刀挺身，黑刀虽然断裂，但是却还是带着锋锐。
哈娜见状一阵嘲讽，道：“哈哈哈哈，断了的刀也拿出来用，你这人也真是……妖族供给不起新的武器了吗？”
戴胜才不管她笑不笑，他干干脆脆一刀朝着哈娜斩了过去，黑刀上面光芒大作。
哈娜一愣，这是……
刀身在地上画出来一个十字，戴胜冷笑，道：“你看看这东西像是什么？十字？花？简单的一横一竖？还是什么都不是？”
哈娜一愣，她是真的没想到，风水轮流转，现在是她了。
她也不甘示弱，干干脆脆抄起了背后一双板斧，朝着戴胜劈头盖脸的抡了过来。
戴胜冷笑，对着哈娜就是狠狠一脚。
哈娜被他一脚踹了出去，落在了地上。
“说的有多么凶恶，但是好像也就是这样嘛，没有什么大不了的，甚至……好弱。”
哈娜魔王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骂道：“你说什么？你说我弱？”
她脚下顿时生出赫赫的风雷，风雷之中，蕴含着魔气。
浩大的魔气如同旋涡一般在戴胜的脚下盘旋，好像随时要把他拉扯进去。
戴胜还没有来得及有动作，就感觉自己好像浑身上下都被抽空了。
他只觉得无比的憋屈，一场架还没打，他妈的就直接进入了这个什么境地。
话说这是什么地方？
这是一座恢弘的雪白城池。
城池之上，似乎完完全全都是由白玉做的砖瓦搭建而成。
城池之上挂着黄金制作的太阳，太阳没有温度，但是却能够把金色的光均匀涂抹在白玉屋檐之上，叫那些如同堆雪一般的屋檐上面生出金色温暖的光来。
戴胜简直想要骂人，孔雀在这一瞬间搞什么幺蛾子？
忽然，场景变了模样，白玉城池之上，多出来一只孔雀。
孔雀身上片片翎羽坠落，落地炸起一阵如同烟花一般的异样色彩。
“妈的妈的，要不要这么nb，我的伤心时刻你是想要再来一次吗？再来一次搞死我？”
黑暗之气顿时在孔雀体内爆发，孔雀身上宝光尽数黯淡。巨大的身体上面仿佛被蒙了一层黑灰一般，那些耀眼的光芒悉数都被遮挡。
孔雀身上花纹渐生，看上去邪佞无比，而孔雀身上几乎已经全黑，只剩下一片碧光清澈如水，那是孔雀仅剩下的一双琉璃眼睛，还能够超脱在魔气之外，守着难得的清明。
戴胜眼中露出不忍，他是的的确确不忍心，不忍心孔雀就这样白白死去。
但是他当时没有说，兴许日后也不会说出来。
关于他是真的心疼孔雀的这段话……
可能会被封存一万年，两万年，直到戴胜入土，直到孔雀归西。
场景又变了，变作一片雪地。
北境的风雪如同刀子一般，死去的魔族丢下山峰去，到山谷的时候就是一滩齑粉了。
洛河当心受了一枪，里外都被捅了个贯穿，鲜红的血液滴滴答答流了一整个铠甲，但是因为这阴寒的天气，却粘腻在铠甲上面不化不消。
“洛河……
“推翻，革新，用清水洗刷整个大地，把污秽扼杀在错误还没有完全蔓延的年代，愚昧的民众们的尸体上面会开出鲜艳的花朵……”
“图隆……”
地上似乎开满了花，又好像什么都没有，什么花草，都是戴胜的幻觉，只有他自己才是真实的。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无苦集灭道，无智亦无得。以无所得故。菩提萨埵，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盘。三世诸佛，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故知般若波罗蜜多，是大神咒，是大明咒，是无上咒，是无等等咒，能除一切苦，真实不虚。故说般若波罗蜜多咒，即说咒曰：揭谛揭谛，波罗揭谛，波罗僧揭谛，菩提萨婆诃。”
戴胜念完了这一遍经文，但是却觉得自己心里面还是杂乱就好像某年某月某日的莲池边上……
梵音……
为什么他会想起这么多人？
“因为你心有杂念。”
心有杂念……
戴胜干干脆脆又把心经背了一遍，他记性不好，也就这个清除一些。
“佛经是拿来忏悔的，但是你心里面没有什么好忏悔的东西”
“既然无愧疚，那你怎么解释这个。”
石林子愤怒的一头朝着镜子里面那张窝囊腐朽的脸撞了过去，想要把那一张窝囊的脸撞碎在镜子里面。
镜子里面那一张衰老猥琐的脸终于头破血流，但是看起来更加的狼狈了。
石林子终于不甘心的倒了下去，眼睛还大张着，像极了先前那些被血魔花吸干之后，死不瞑目的人。
“天道好轮回，我不过是送他一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