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重山感觉自己似乎做了一个十分亢长的梦,梦里面走过千山万水,却总是孤身一人。
她身边有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但是却始终看不清脸。那个人的身形倒是十分的熟悉。她拼命地想要伸手把这个人拉住,却只能够摸到一片混乱。
花重山睁开眼,看见的却是梵兆的脸。
梵兆耷拉着眉毛,道:“怎么?看见我不高兴?你姐姐马上就来看你了,看你那一副倒霉样子,估计你姐姐看见你都要吓一跳!”
花重山也学他耷拉着眉眼,道:“那就叫她吓一跳,我还没有见过她吓一跳的样子呢!”
花重山道:“奎木家的人,你多半是去惩治了吧!那些人你应该也救出来了吧。按照你的手段,那些人多半好不到哪里去。”
梵兆点了点头,的确,那些消息一呈上去,小妖王的气喘和咳嗽又厉害了许多,当场就叫上去四个大夫。那四个大夫咕嘟咕嘟开了一大堆药物,整个妖王殿上面全都是弥漫的药味。
梵兆道:“应该看心情,若是你们哥哥心情好,大概沙无边他娘头七那一天,他就能够和她团聚去了,若是心情不好,那还更快一些!”
花重山笑着点点头,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
梵兆道:“你体内的药毒没消,你大可以再躺一会。”
花重山摇摇头,道:“我好多了,而且有更重要的事情来办!”
梵兆道:“多大的事情没有你自己重要?你姐姐来了,你一会随着她回去!”’
花重山笑了,眼睛下面那一颗红痣如如同滴下来的血液,她笑起来的时候总是透着几分悲伤的味道,尤其是现在,露着一股欲说还休的味道。
花重山道:“你知道我看见谁了吗?沙无边当时要杀我,然后我们一行人被人救了。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吗?”
梵兆一愣,沙无边?沙无边在地牢里面?被人打晕了?谁干的?
花重山趁着他晃神的时候,转身出了门去,她的脚步很快,梵兆根本来不及拉住她。
随后门外就响起来一个温柔的女声,蓝城启道:“十一,你要去哪里?”
花重山挡开了蓝城启的手,道:“我看见外公了……”
蓝城启一愣,当时没有反应过来,随即整个人瘫坐在地上,道:“外公?”
整个妖界能够被称作是外公的,除了巫宪还有谁?
花重山道:“是外公打晕了沙无边,把我们救了下来。我迷迷糊糊,听见外公在说话,但是我听不清外公在说什么,但是外公在和我说话!”
梵兆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镇定下来,道:“你中了药,奎木家的药物里面含有致幻的成分,那些都是幻觉。外公早就不存在了,他若是存在,怎么不去管你们哥哥?哥哥的处境那么危险,好几次险死还生,外公都没有看过他半次,怎么可能就突然出现了?”
况且这个人消失了这么长时间,连上代小妖王都找不到他。他就好像是在这世界上突然消失了,只剩下各种扑朔迷离的传说。
花重山脸上两行眼泪下来,道:“不是假的!我真的看见外公了……你去问胡艳艳,她也见到了。”
梵兆一愣,似乎……也许还真的是真的。
只是……
戴胜的马车吱呀吱呀,马车背后坐着玉蝉桃香两个小姑娘,那两个小姑娘手里面拿着糖人,有一口没一口的舔着。
戴胜道:“你们俩可别着急烦我,这个是你们师傅吩咐的,不让单独行动,不然你们俩爱去哪去哪,我可管不着!”
玉蝉点了点头,她心里面还有些后怕,万一……但是此时,她也只能够狠狠的啃一口糖人权当是泄愤。
玉蝉道:“谢谢你跟梵家主把我们救出来,我只是生气,凭什么奎木家什么惩罚也没有!”
戴胜摇摇头,道:“谁说他们家没有惩罚的?他们家的惩罚,马上就能够看见了!”
玉蝉有些吃惊,她们几个不过是普普通通的药师,哪里值得妖王给他们几个伸冤?更不要说是对于整个奎木家了!
戴胜凑到玉蝉耳朵边上说了几个字,小丫头的嘴巴圆圆的张着,吃惊得合不拢嘴。
玉蝉哆哆嗦嗦的说道:“他们家真的要造反?”
戴胜道:“证据确凿,怕是不日就能够执行了!”
反正按照梵兆那个护短的性子,多半是不会饶过奎木家,前段时间已经是在明里暗里的打压着奎木家,现在这么一来,就算是往死里整也不算过分。
玉蝉小声道:“为什么呀,奎木家不是新秀,还只崛起了两万多年吗?”
戴胜道:“有些东西不好跟你解释,但是回去的时候,你可以跟你师父说说。咱们这次出来,可不是光为了玩的!”
“哦!对对!”玉蝉这才想了起来,从怀里面摸出一个传讯石,道:“咱们这回应该先去看一眼若梅。”
若梅,这两个字萦绕在玉蝉耳边,仿佛昨日初见。
如今却传来消息,若梅生了大病,杜仲一行人请求燃灯大师前去探望,全然不顾若梅前段时间刚刚坑害过戴胜一行人。
戴胜道:“兴许是真的要死了,若梅自己作为药师,也治不好的病,那可就难说了……总之我在这里,你们两个若是还有危险,那就只能说,是奎木家的人心大,都这时候了,还有心思作妖!”
如今的奎木家,确确实实是没有人有那么大的心。沙无边迷迷糊糊从地板上醒过来,一伸手却只摸到满地的白蜡烛油。这地方不是灵堂还是什么地方?
他抬眼看了几眼眼前的棺木,慢慢回忆起了昨日的事情。
昨日他生气,想去杀了胡艳艳那一行人。但是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一个黑衣人把他给打昏了,还把他丢到了灵堂里面?
下人战战兢兢的走了过来,道:“少主……先前来吊唁的人们都走了,您要不吃点东西,别太伤心,小心坏了身子!”
沙无边一愣,走了?什么时候?
沙无边道:“是谁主的事?”
那小厮道:“是沙浮沉长老,他说您因为积郁成疾,身体不适,就替您招呼的宾客。小的们也叫不醒您,只能够把您安顿在这。”
沙无边咬着牙,道:“那梵兆呢?”
那小厮一愣,道:“梵家主自然也是跟着一道走了呀!”梵家主人好说话,给的打赏也多,在下人里面倒是挺受欢迎的,那些凶巴巴的丫头也喜欢往那边凑。
沙无边牙齿咬得咯咯响,他狠狠一巴掌拍在了地上,道:“昨天夜里面,梵兆那边有没有什么动静?”
那小厮道:“添了两回茶水,没要点心,洗漱两次,就没了。”
沙无边想要一巴掌拍在这个小厮的头顶上,骂道:“谁叫你说这个的!昨天夜里有没有人出去过?有没有人不在屋里面,屋里面什么动静,说什么话了?”
那小厮扑通一声跪下来,道:“小的什么也不知道呀!”’
沙无边骂骂咧咧的站起身来,道:“没用的东西!要你何用!去给我把沙浮沉长老叫来!”
沙无边走到屋里面一间暗室里面,随手打开了机关。若说梵兆有这般飞天钻地的把式,他是不相信的。但是昨天夜里发生的事情太过诡异,叫他不得不怀疑,是不是真的是梵兆干的。
一进了地道,沙无边的眼睛就绿了。
那扇黑曜石屏风上面悬挂着一件大红色的肚兜,肚兜上面用金线绣着小花,还有苏瑾的闺名。
苏瑾是何许人也,沙无边自然晓得,执法长老的续弦妻子,年轻貌美耐不住寂寞也就算了。可是这是孝期!谁还敢在孝期里面纵欲?更何况……
沙无边的牙齿咬得咯咯响,这个地道知道的人不多,能够明目张胆的进来的除了他,也就是沙浮沉沙浮江两个,可是沙浮江人不在这,那就只有沙浮沉这个家伙!
沙无边心下起了怀疑,如此一发不可收拾。他随手掀开一个箱子的盖子,果然,里面空空如也,只缝隙里面还沾染着一点金箔金粉,兴许是搬动过程中不小心碰撞留下来的。箱子里面曾经堆满了金银珠宝,可是现在只剩下碎屑粉末。
沙无边连连打开旁边的箱子,果然,里面也都什么都没了了。
沙无边对着那个箱子冷笑,心道自己果然找的好帮手。本来以为沙浮沉只是个好色的,现在可好了,为了女人什么都不要了!
沙无边眯着眼睛,直到他掀开一个看起来最最普通的箱子,里面一片空白,甚至连灵气都十分的稀薄。
沙浮沉一进门,就看见沙无边的黑脸。
沙浮沉刚要开口,却挨了迎面而来的一巴掌。
沙无边骂道:“你个迟早死在女人肚皮上面的王八,生来就是个当龟公的料,东西呢?给老子吐出来!”
沙浮沉一愣,只看见满地开了口的箱子,箱子里面空空如也,什么也看不见。
沙浮沉又惊又怒,他今早醒来的时候昏倒在门边,枕着苏瑾的胳膊,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被人挪动过。当时苏瑾还没醒,也不知道是谁,只当是他干的。
却没有想到……
沙浮沉道:“少主这是想要冤枉在下?在下可没有能够装走这么多东西的储物袋!”
沙无边冷笑道:“你没有?难道苏瑾就没有了?族里面多少人不知道,你和苏瑾两个人勾搭在一起,狼狈为奸。若是平时也就算了,没想到在孝期里面,你们两个还如此嚣张!连肚兜都丢在这里了,你还说没有?骗鬼呢!”
沙浮沉被沙无边那副态度气着了,不过区区一个毛头小子,空担了少主的名声,半点气量都没有!
沙浮沉道:“少主没有证据的事情,也好在这里乱说?家主对少主从小疏于管教,这才养出来少主这份跋扈的性子。少主这可要好好地改一改,不然谁日后还敢跟着少主干?少主如今这幅样子,实在是难以服众!”
沙无边被他这副样子给气着了,骂道:“你有什么资格来跟我说这番话?你个贼!侮辱族里面的女人,勾结外族,还偷窃族里面的财产。”
沙浮沉一愣,道:“少主,我尊你一声少主,是看在您死了娘的份上,您现在这般不识抬举,想来也是夫人当年没有好生管教,这才养成了您这个样子!”
沙无边瞬间就被点爆了,他尖叫一声,道:“你敢说我娘?你好大的狗胆!”
二人瞬间打作一团,谁也赢不了谁。只看得见屋里面的箱子桌椅全都碎做了一团,满地都是废渣子,那堆渣子被掌风劲气吹了起来,满天飞起来扎人的脸。
二人谁也赢不了谁,沙无边能够坐上少这个位置,自然没有灌入过多少的水分。另一边是身为长老的沙浮沉,多少年的积累自然也差不到哪里去。
平静的街道上面忽然出现了一阵震动,马车上面两个吃糖的小丫头尖叫了一声,随后发现,好像没有什么大事。
玉蝉道:“发生什么了?大街上怪吓人的!”
戴胜笑了笑,道:“应该是别的地方有人在打架,波及到这里了吧!”
玉蝉松了口气,道:“那就好!不是咱们这里就行,我还当附近又出了什么事情了呢!”
戴胜安慰道:“不会再出什么事情了!所以,咱们走快一点,燃灯大师说等咱们吃晚饭呢!”
听见燃灯大师两个字,玉蝉的眼睛瞬间就亮了,道:“师父还说今天晚上要给咱们压压惊,说要带咱们去王都里面最好的酒楼呢!”
桃香抿着嘴笑,道:“师父他还说过要带你去别的地方玩呢!”
“到了!”
那是一个看起来阴森森的院子,院子里面照不到阳光,但是植物却生长的极好。
戴胜道:“我有一点不祥的预感……希望是错觉吧!”
玉蝉道:“总不会是有人来抓我们吧!”
门里面杜仲慢慢探出一个头来,小老头如今一身肥肉全都掉了,看上去干瘪又惨兮兮的。
杜仲见了戴胜几个,眼泪都快要从眼睛里面滚落出来,只能够重复的说道:“你们能来……真是太好了!”
玉蝉也不忍心,只能够问道:“你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要不咱们进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