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隆看着戴胜,道:“兴许……你可以亲自去看看。不过老夫还是很好奇,你究竟是如何进入魔界的?”
图隆道:‘老夫不相信你经过纯粹的杀人夺宝就能够进来。魔界的人们能够识别出身上究竟有没有带着黑暗气息的人,如果你身上没有半点黑暗气息,你是如何在魔界待下去的?芝林子的巨蟒天生带着黑暗气息,那你呢?’
戴胜伸手在空间里面一抓,懵懵懂懂的洛河出现在了图隆父子面前。
图隆笑不出来了,魔族所有人都知道一个完完整整的魔魂究竟是什么意思,更何况,这一个甚至还带着灵智。
洛河翻了个白眼,道:“你突然喊我出来,就是为了见这个老家伙?是叫我出来打架吗?不是那就算了,你养的那头小东西又开始啃我的护甲了,扒拉都扒拉不开。”
戴胜摇摇头,雪芽那个小东西最近正在长牙,这里有没有母乳给他喝,完完全全靠灵气养着,一口小乳牙养的不知道有多锋利,于是就喜欢抓着东西啃。
自己那一大堆破铜烂铁素颜是被啃了个干干净净,剩下的就是洛河之类的随身物品。
图隆哈哈大笑,道:“是个好战魂!”
洛河翻了个白眼,道:“你这老头还算有些见识。”
洛河上上下下把图隆一阵打量,她和戴胜不一样,戴胜和魔族不熟,看见的一切都当做是合理的,但是她不一样。
比方说这个图隆身上的战甲。
大多数魔族都有穿着战甲的习惯,一般来说,魔族之中不太分家族,他们更喜欢在战甲上面雕刻出隶属的势力。比方说洛河本人,她的势力就是第三魔王势力,对应的是一个弯钩。
但是这个老头,他战甲胸前的,居然是一大片紫阳花。
紫阳花在魔族并不常见,这种花朵喜雨,生长地的水源空气都要干净。这样的地方魔族没有,魔族人更不会有这样的闲情逸致。
洛河心想,她以前是绝对没有见过紫阳花这样的图标的,但是这么多年过去,有新的势力生成也很好,但是……紫阳花的图标总是给她一点奇怪的感觉,好像……
洛河敲了敲自己混沌的脑袋,转身又去整治雪芽那张不听话的嘴巴了。小东西最近牙齿长得有点凶,不仅牙齿长得快,还喜欢流口水,自己胸甲上面的那一道弯钩都快要花了。
洛河在想着图隆的时候,图隆也在思索着洛河,他原本以为洛河只是个有着一点残余记忆的魔魂,现在看来,居然还是他自己错了,洛河哪里是个有着残余记忆的,洛河简直连灵智都全部存在。
若不是因为是在不知道戴胜的底细,图隆简直想要把洛河抓过去研究。
洛河的化形很随意,看上去就跟营养不良一样。魔族时代长河里面从来都没有出现过这样的审美。
要么这个魔魂在化形之前就是这样干干瘦瘦没防备的样子,要么当时魔族消息闭塞,。这个家伙完完全全顾不上审美是什么。
图隆在心里面又把洛存在的时间又往前推了一些,这样算起来……图隆的额头上面渐渐冒出来冷汗,但是他面上的表情却被他很好的控制住了。
图隆道:“你若是真想要知道天魔子甄选究竟是什么,你就跟老夫来,老夫今晚把你塞进去。横竖你有这个魔魂附体,天魔子甄选的光束也伤害不了你。”
戴胜半信半疑,不知道这个老狐狸怎么想要把自己塞进去。
等待戴胜走了,图隆才从自己怀里面摸出一块传讯石,这块传讯石的颜色就像是阴云覆盖时候的墨海,看上去里面充满了各式各样血腥的杂志。
“兔子呼叫老鹰,老鹰收到不必回复,我这边交易有变,出现一个极大的变数,如果控制得当,能够是我们成功路上的一大帮手。”
那边传来一个苍老沙哑的声音,道:“老鹰收到……政治上面可靠吗?我不想再出现黑牛那样的事情了……黑牛的死去,带走了我们太多的兄弟,如今咱们的组织也没有恢复过来。”
“这……”图隆沉默了片刻,半晌没有说话。
代号为老鹰的老人那边是一片寂静,乍一听起来,就像是谁在叹息。
图隆道:“老鹰啊……我已经不年轻了,但是我的儿子还是那样懵懂无知,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找到合适的继承人。我的儿子不算聪明,我把那些证据给他看,他也许能够改变他原本的信仰,加入我们的阵营来。但是我不想等待了,我已经等啦三万多年,也许三万年再往后三万年,这个世道依然不会改变。”
沉默许久的那一边终于有了声音,老人嘶哑无奈的声音说道:“兔子,我已经很老了,老人总是会有一些固执,也会比你们年轻人更加的容易担忧。我希望我担忧的是假的……也希望你真的能够寻找到一个和你心意的继承人。”
戴胜翻了个白眼,魔族的屋子看上去和人类的差不多,建筑风格相对来说更加粗犷,屋子里面的摆设也更加的简单。但是也许是因为图隆一家都是守旧派的缘故,他们连仆人都是用的魔族形态,于是……
戴胜心道,这屋子简直把他显得像是个小矮人一样,比例压根不对,更不要说其他的了,就连这张床也比他大了好几号。
戴胜往床上一倒,然后他身下就被一个硬邦邦的玩意狠狠地顶到了腰。
“谁他妈的会往被子里面放铁板!”戴胜十分的确定,被子里面就是有一块铁板一样硬邦邦冷冰冰的玩具。他才不是娇嫩的豌豆公主。
戴胜抓起那一块板子,上面的文字晦涩无比,看上去弯弯曲曲,像是虫子在爬。
洛河冒了出来,道:“上面写着的是天魔子甄选的地址和条件,血月月中,泞故塔内,血月升起之前。”
戴胜笑了笑,果然老狐狸就是老狐狸,这是在考验他和洛河的契合问题呢。
这个东西,他自己肯定是认不得的,但是洛河知道。换句话说,就是在考验洛河。
洛河道:“月出的时间很近了,咱们走吧。”
所谓泞故塔,是一座黑铁铸造的塔,塔上锈迹斑斑,看上去饱经风霜的样子。
塔下聚集着一大堆载歌载舞的人,人们脸上带着笑,好像如今就是最大的年节了一般。
泞故塔下面,整整齐齐站着几个人,有两个戴胜认识,分别是末音灵和光雾,他们两个在人群里面十分的打眼。光雾那一身黑皮,还有末音灵男生女相男女莫辨的样子。剩下的几个算是中规中矩,戴胜看不出什么区别来。
光雾看着戴胜穿过人群,慢慢来到了他们身边,心里面忽然生出来一种奇怪的感觉,这感觉叫她感觉到了威胁。明明戴胜只是一个……他不是魔界的人,怎么可能能够进入泞故塔。
她正想着,泞故塔的大门轰然打开,里面射出一道紫色的光来,那道光里面带着一种特质,光雾只觉得自己飞了起来,随着那一道慢慢收回来的光进入了泞故塔内部。
光雾脸上带着笑,笑容里面三分得意,两分自傲。
随后光雾就笑不出来了,戴胜这个人怎么也进来了?
戴胜稳稳落地,他忽然感觉到了一阵窒息的感觉。
那感觉……好像浑身上下的灵气都被停滞了,不再运转,剩下不能供给他呼吸的东西充斥了他整个身体……
“阿七……”
忽然,戴胜又能够畅快的呼吸了。这感觉就像……
他身上生出来树状的枝干,那些东西像是并不隆起的血管,但是那些东西却能够叫他自由的呼吸……并不是灵气,他体内的灵气被压缩成了一小团,取而代之的是一大片魔气。
阿七道:“你不用怕,你进入魔界太早了,身体内部还没有魔气的运转系统。于是我只能把洛河的魔气运转系统,用虚空放逐王给你转过来。你身上这些东西,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魔气运转系统,所以,你根本不需要担心。”
泞故塔里面的光漂浮在空气里面,空气里面生出很多细小的微粒,微粒被每个人吸入进去,又吐出来,吐出来以后,在空气里面慢慢生出了奇异的形状。
光雾胸前出现一个蝴蝶的标志,蝴蝶标志之中,是一张狞笑着的人脸。
阿七道:“蝴蝶……目前光雾的标志已经从绿色提升到了黄色,你先警惕着,系统目前还没有给你击杀的最低限度,但是在最低限度之前,她必须死。”
戴胜点点头,缓缓吐出一口气来,那一口气渐渐凝结成了一个弯钩。弯钩之中闪着赤红色的光线,光线之中,又带着一点点细细的颗粒感。颗粒之中带着一点微微的香气,感觉……
末音灵身前是一个音符,阿七道:“那个没有问题,是个普普通通的人。换句话说,炮灰,路人甲,工具人。”
阿七继续说道:‘但这个我还是要跟你说清楚,或者是跟洛河说清楚,这个符号表示的东西,是当年征战之后的三大魔王的下属的标志,这些标志洛河你应该认识一些。’
洛河闷闷地声音传了出来,道:“我知道,那个音符是当年的银之魔王的后人……蝴蝶那个,是一个女魔,甚至是魅魔。她是第一魔王麾下的,当时和我没有什么交集。其他人也差不多,但是知名度没有这么高,他们当年也许只是一个无名小卒……看来都是一样的,活下来的人才有话语权。”
阿七道:“话是这么说没问题,但是你当年甘愿这样苟活吗?”
“呵呵……怎么可能。我只是难受,为什么有着战魂战血的战士们没有留下后代,剩下的都是一些缩头乌龟的血脉。”
阿七没有说话,也许洛河有朝一日能够想清楚,也许这辈子都过不去这样一个坎,但是无论怎么说,洛河当年那群人都已经死了,剩下的只有比骨灰更加冰冷的事实。
光雾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戴胜,本来最最不可能的人忽然变成了可能的人,甚至还在跟他们竞争。这不合理,也不可能存在。明明只有魔族血脉之中带着上古战血的人才能够在泞故塔之中安然无恙的活下来。
但是戴胜这个人却还是好端端的站在这里……
光雾的牙齿咬得咯咯响,恨不得直接一巴掌拍在戴胜的天灵盖上,直接送他去见圣光魔王。但是光雾做不到,无论是戴胜背后的家族,还是城主若有若无的袒护都在表明,这个人有人罩着,别人根本动不得。
洛河缓缓叹了一口气,道:“泞故塔……其实是坟墓的意思,是我们这些早就死了的老家伙的立碑的地方。我们魔族没有什么祭奠,也没有什么英雄碑,泞故塔就是我们的英雄碑。然而这样的荣耀,我却不想要。我想要看着那个人登上魔族的至高王座,但是那个让人却没有。她叫我失望了,整个魔界也叫我失望了。”
戴胜道:“你知道曹操吗?”
“阿七跟我提过,你们人界传说里面的人物,是个枭雄。”
“他说过一句话,倘若天下无孤,不知几人称王,几人称帝。”
洛河笑的灿然,道:“你是想要寻我开心?我并不在乎谁是帝王,因为第三魔王,已经早早地死了……有些东西不好跟你明说,但是魔族,并不是什么天真单纯的种族啊。”
当年的争斗,洛河没有防住他的黑手,她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准备报仇,自己也跟着死在了那一双黑手之下。胜败乃兵家常事,他们这些称王称帝的,本就是逆天而行,死在半路上也不算什么稀罕事。
只是……洛河依旧记得那一个人的笑脸,从此再也没有一个人那样笑过,再也不会有人有那样干净的笑了。
光雾打量着戴胜,戴胜身前的图案很奇怪,她好像在哪里见过,但是却无比的陌生,好像是……
光雾晃了晃自己的脑袋,最终觉得不再去想。与其想出来,不如直接杀了这个人比较方便一点。
她习惯性的摸了摸自己的腰际,然后一张漂亮的脸就垮了下来,她忘记了,这里面是泞故塔,所有人的随身武器都上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