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没跟顾襄铭说过那样的话,周围那些士兵看他的眼神,也让他觉得难堪……行知自认,这是让他们失望了。
行知叹了口气又问道问:“司令说什么了没有?”
“三天禁闭改成七天。”卫兵说。
行知听了,又喝一大杯水。
七天……让他在这里关七天,那还不得疯了?他关了灯,往床上一躺,睁着眼睛,耳边就是顾襄铭那克制但是冷酷的声音,闭上眼睛,一个美丽的身影就不住地在眼前晃……
实在不行了,他呼的一下坐起来,按着额头。外头卫兵有条不紊的步子制造出来的声响,让他更加烦躁。
禁闭七天,停职也不知多久……最近的任务这么重,他不能执行任务,代表其他兄弟要补上他的位子,他并不愿意这样。可是不错都错了,只能咬牙自己吞苦果了。
他靠在墙上,想着与顾襄铭说的话。他那么生气,对这桩恋爱是一定不会赞成的了。自己的司令长官不赞成,已经不好办。可以想见,就是求母亲诒云帮忙,恐怕也不容易说服。
比起这些来,更让他烦恼的是白若的心思。他今天没能见到白若,也好久没有收到她的信了……
不知道她怎么样了?既不知道她怎么样了,又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她。这种日子的难熬,又只能他自己默默忍受。
这会儿他胡思乱想着,也许白若是要拒绝再见他?还是像顾襄铭问他的那样,究竟了解不了解那是个什么样的姑娘?
行知知道自己身上担子沉,也从来没想过会这么早谈恋爱。他一向认为,要找一个和母亲一样的聪慧女子才是自己的归宿。
可是,世事就是难料。像白若这样的女孩子,行知却不知不觉沉沦了,一切就像是命运的安排。
行知很确定自己的心思,他是爱白若的毋庸置疑,白若对他是不是也那样坚定不移?仔细想想,除了是个好姑娘,好像他对的确她知之甚少。但是这也不妨碍他们相亲相爱。
相亲相爱……
他想到这个词的时候甚至浑身都颤了一下。他是应该相信白若对他的感情的吧。如果说他对白若知之甚少,那白若对他了解也算不上多。他连自己的出身都没来得及跟她解释清楚呢。
他是什么人?从哪里来的?
恐怕白若就只知道他是个穷了吧唧今有点小成绩的参谋员以外,还不是照样爱上他?
若是这样想一想,白若是多好的姑娘呀……
旁人说,行知,你看起来像是个被下了降头的人。所有人都觉得,顾行知这个人很难坠入情网,再说从前主动环绕在他身边的女人,总是不缺的,可也从没见过他心动的……
不过,大家又十分明白似得,谁让他遇到的是白若呢?
是啊,白若,一个独一无二的独特女子。
回想起来,那个时候,行知刚到南境不就,他在那一日带着其他兄弟,一道去城内喝酒。他们一路说笑着,说起这几个月南境的生活,都觉得很是兴奋。
于是有人就开玩笑说,居然都大半年过去了
然后也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声:“那再过两月也该快生了。”
这一下,逗得几个大男人哈哈大笑。
不偏不倚,说这话的时候,正好一群女学生路过。因着他们说话声响很大,因而这些女学生显然是被吓到了,以为他们是流氓,一下就四下散开。
有几个胆大的兵,就觑眼偷看这几个人是什么样子。这出来打仗的都是年轻人,这会都脱了军装,穿着便装,看上去就是几个摩登青年,浑身上下都带着那股子什么都不在乎的痞劲儿。
算起来,这会是刚刚从俱乐部出来,恰好喝了酒,几个人走起来是有点歪歪斜斜很不像样。
可是到底都是上过大学的年轻人,怎么看,也都很看得过去的,这让他们更是有恃无恐。
这个时候,不知道是谁趁机吹了一声口哨,气氛陡然又有些微妙起来。
女学生们也正在最好的年纪,看上去十七八岁,水葱样的娇嫩美丽。同行的男学生们拉开了保护的架势,看样子,是怕这几个醉酒的流氓,轻薄女同学了……
这个时候那个吹口哨的兵就出来了,笑嘻嘻地将女学生们的模样看了个遍,然后问道:“是不是有这个幸运,请你们在街边跳支舞?”
行知听了皱起了眉头,这话显然不是很妥当,这小子真是醉了,如果这样闹起来,很容易就让人以为轻佻搭讪的……
可这些士兵都忘了,这里是街上、是军营门口,不是俱乐部,四周围这些是学生呢。举止略微出格些,就很容易被误会成行为不检,闹不好要进警察署的,这样的话,闹到顾司令那里,肯定也要记过处分的。
行知思虑再三,还得按时归队,耽搁时间到底不好。他就想拉了另外两人走,还没有开口,就听见一阵哨子响。
哨音还没有消失,立即听到一个女子清脆的声音,说女同学们快些走,男同学们负责送女同学们一程。
这个女子看起来很有筹谋,一切都是有条不絮的进行着。
行知回头看,学校门前的只有两盏灯,那女子背着光,只看得出是身材高挑的很,一身旗袍又合体,勾勒的线条极为优美……
他想当时明明也看不清楚她的脸,不知怎么的就忽然像是被电击中了,紧接着听到兄弟又一声悠长的口哨,他反应过来头一个念头就是糟糕!
果然是怕什来说嘛,这念头果真是被应验。
眼见着那女子拍拍手,招呼身边的工友还有留下来帮忙的男同学们把他们几个人围住了。
包围圈越缩越小,行知就觉得要坏事儿。这些男学生们和工友们应该是受过训练,看他们的步伐姿势就知道,不好糊弄。
那女子像个总指挥,站在圈外,行知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觉得她一定也是在看着自己的,眼神极冷。
她用南境当地方言说了几句话就先走开,行知也没听清,这人交代了说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