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员们你看我我看你,都不敢揽这个重担,毕竟连北慕王都会被人打伤,他们这些人还不得死在那。整个朝堂一片寂静,宇文荀的手一下一下地敲击着面前的玉案,声音传遍每个人的耳朵。
端王站在前面,朝身后看了一眼,走出来说:“皇上,不如派臣前去。”
此时无人愿担重任,只要有人出来,宇文荀不会挑剔,立马准了。
下朝后,郑夜与端王一并出来,上了自家的马车,郑夜才开口说:“父亲,巫河县那么危险,您为何要冒这个险?”
端王冷笑,“你懂什么,修筑河堤可是肥差,咱们的瓷窑最近被人盯得紧,养那些兵钱从何来?你也不想想,北慕王好端端的为何会被打伤,再这么没用,以后别说是我的儿子。”
被数落一顿,郑夜丧气地沉默下来。半晌,他突然醒悟过来,睁大眼睛看看端王:“难道是您派人去打了北慕王?”
“还算有点脑子。”
郑夜直起身问:“北慕王跟咱们又没有结仇,您为什么要害他?难道……难道就是因为这份差事?”
端王闭上眼睛不说话,好像在养神,不屑于跟他说话。
答案不言而喻,郑夜泄气一般靠在车壁上,他越来越看不懂自己的父亲了,养私兵是为了保住权势他可以理解,私建瓷窑他也可以理解,是为了挣钱养兵。可是,为了钱去害人,他就不敢苟同了。
父亲为了钱用手段去害人,这不是君子的作为,不是他所敬佩的父亲应该做的事。
……
消息传到北慕王府,犹如晴天霹雳。北慕王是王府的顶梁柱,他出了事,便是王府的顶梁柱倒了。
虞熙坐不住,要去巫河县找北慕王,被北慕枫拦住了。北慕枫请了假,自己去了巫河县。
如今已经是三月末,京城百花齐放,很多人都出城踏青,或赏花游湖,或骑马狩猎。虞熙的马场生意又开始好起来了,可是她现在担忧着北慕王的伤势,无心打理生意。
因为忧思过重,她的病本来没事了,现在又开始发作了,时不时咳嗽,喝了梅大夫的药都不顶用。
王爷出事了,世子又生病,现在整个王府都沉静在压抑的氛围里,没有人开心得起来。
虞熙难得地来了一次梨香院,她特意做了一份荷花糕来看她。见她靠在榻上咳嗽,虞熙体贴地说:“阿羽,你老是这样可不行,现在外面天气暖和,不如出去走走,散散心也好啊。”
“是啊,世子。”落蕊附和道,“您整天闷在房间里瞎想也没用,不如出城踏青。”
虞熙掩着嘴咳了几声,苍白着脸笑道:“多谢你们的好意了,我没事,多休息就好了,至于踏青,不了。”
虞熙看了一眼落蕊,想了想,起身说:“看来世子是不给虞熙面子,世子好好休息,我不打扰了。”
“不是的,”虞熙知道她是用激将法,叹了口气,点头答应了。
落蕊欢欢喜喜地去备马车了。
……
马车不疾不徐地往城门口跑,虞熙打开车窗,看着外面的街道发呆。虞熙看着虞熙精致的侧脸,手无意识地搅着手帕。她又一次主动地靠近,希望能有一点点作用。这么长的事情,她都在刻意地避开虞熙,甚至通过转移目标来忘记曾经的耻辱,可是过了这么久她才发现,自己始终忘不掉。
三三两两的马车出城,都是出城游玩的人。
城外草长莺飞,花红柳绿,的确比闷在王府舒服多了。虞熙吸了一口新鲜空气,惬意地闭上眼睛。
城外有山有水,在五里外有一处金岛,上面种了各色花种,一到春天就会盛开,特别好看。那里是游玩者必去的地方,后来有文人雅士筹钱在道上修了一座亭子,取名德芳亭。
马车停在河边,下了车,在走过九曲桥就能到金岛上了。
“虞世子!”虞熙刚要过桥,身后传来一声娇怯怯的呼唤,她转身看去,顾媛正含羞带怯地望着她,双眸情脉脉。
虞熙看了一眼自己被挽住的手,本想抽回来,又怕这样做伤了虞熙的心,让她在顾媛面前丢了面子,便没有抽回来,随了她一道过桥。
跟在她们后面的流冰和落蕊对视了一眼,忍住了心里的别扭。
后面的顾媛气得跺脚,跟着她们走。
刚进凉亭坐下,打算歇一歇,顾府的小厮就急匆匆跑进来,小声对顾媛说:“小姐,国公爷突然晕倒了,大夫说他随时有性命之忧,老爷让您快回去!”
“怎么会?”顾媛猛地站起来,是被吓的。她出门之前爷爷还好好地在花园里散步,怎么突然就晕倒了?
小厮的声音虽小,离顾媛近的虞熙还是听见了。听到顾老随时会有性命之忧,她身上的血一下子凝固了,脸上的血色全部褪尽。
虞熙注意到她的变化,柔声问:“阿羽,你怎么了,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顾媛闻声也看了过来。
“没有,”虞熙摇摇头,看向顾媛说,“顾姑娘家里有事,还是尽快回去吧。”
“那媛儿就先回去了。”顾媛行了礼,跟在小厮后面出了亭子。
碍事的人终于走了,虞熙心情很好,看着外面的虞美人开得正好,开心地说:“阿羽,虞美人开了,过去看看吧!”
虞熙的心跟着顾媛去了,哪儿还有心思赏花。北慕王出了事,顾老又病重,她生命里最重要的两个人同时出事,双重的打击让她猝不及防。
她按住自己跳动的心,那里又酸又痛,好像快要不会跳了。
虞熙观察她的动作,刚才的好心情一扫而光,自觉地沉默下来。
流冰主动开口,替虞熙解释说:“世子身体不舒服,虞熙小姐,您还是自己去看花吧。”
“不了,我主要是想陪阿羽散心,既然她不舒服,咱们回去吧。”
……
回了王府,虞熙扫兴而归,回了自己的院子。她本来想趁此机会与虞熙重新拉进关系,结果没能成功。
虞熙回了房间,犹如丢了魂魄,坐在桌前一言不发。玉兰捧着自己的花盆开心地过来,打算让她看一看长出叶子的彼岸花,被落蕊摇头制止了。玉兰看了看虞熙的脸色,懂事地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