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熙认真地翻看每一页的记录,以做到心中有数,等到必要的那一天,她再动手。
“皇上驾到――”
殿外太监一声山呼,虞熙把账本递给流冰,让她收起来,然后走出去见宇文荀。
外面已经摆好一桌丰盛的饭菜,全是按着虞熙的喜好来的,因为顾及着她身上的疹子,所以没有一样菜是辛辣的。
她看到又是清一色的淡食,便觉得没有食欲了,在宫里,小皇帝天天管着她不准吃辣的,一点点都不许吃,这哪里是为她好,简直是让她受罪好吗!
“参见皇上。”
“过来坐,今日炖了乳鸽汤,朕尝着味道鲜美,你一定喜欢。”宇文荀喝了一口汤,点评道。扭头看到她摘掉面纱了,脸上有了笑意,“终于舍得摘掉面纱了。”
虞熙坐到他身边,轻轻点头,捏着玉勺尝了一口乳鸽汤,锁着的眉头终于打开了,“这鸽子汤确实好喝,没有鸽子的膻味,特别香。”说完,她又喝了一大口。
宇文荀看到她鼓鼓的白嫩脸颊,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触手光滑柔嫩,手感极好。
虞熙拍开他的手,水润润的大眼睛瞋他:“皇上再不吃,会错过这些菜味道最好的时间。”
气氛正好,刘正荣急步进来,对宇文荀说:“皇上,沅江急报,陆大人正在殿外等候。”
“去主殿。”宇文荀放下筷子,大步走了。
虞熙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心跟着紧了紧,看来有大事要发生了。
都转盐运使陆正勋整了整衣服,提着衣摆匆匆进了大殿,拱手朝龙椅上的男人行礼:“臣陆正勋参见皇上!”
“陆爱卿请起,”宇文荀道。
“谢皇上!”陆正勋直起身,将奏折呈上,道,“皇上,沅江一带出现大规模动乱,臣已经派兵镇压住,但是州县要员陆续被杀害,凶手一直追查不到,沅江事态已经非常严峻!”
宇文荀翻看奏折上被杀害官员的名单,阴沉着脸扣在玉案上,“全都是朕提名上任的人,曲江、沅江属同一水系,动乱再扩大就要央及附近州县了。”
陆正勋重重叹了口气,又道:“臣带人抄了几个作坊,发现有人在偷偷印制新钱,铜币上印着“同光”二字,皇上,“同光”不是先皇的尊号嘛!”
刘正荣小心翼翼地瞅了瞅皇上,皇上除了脸色阴沉些,没什么大反应。哎哟,私印钱币可是死罪,有人拿先帝尊号印钱,这不是要造反吗!
宇文荀抬手揉了揉太阳穴,下旨调一支军队过去增援。人走后,他走到大殿外,站在台阶上看着远方,沉默不语。
良久――
“朕该亲自会一会六王兄了。”
啊?刘正荣咂磨了一会儿,吃惊地问:“皇上要出巡?!”
“立刻通知六部,到御书房见朕。”宇文荀转身往御书房走,明黄色的袖摆划出飘散的弧度。
……
皇上御驾出宫南巡去了,命太傅率领六部处理朝中大事。这件事是保密的,除了太傅和六部,对外只称皇宫突遭刺客,皇上受伤需要静养一月。
临行前,宇文荀私底下见了北慕王,让他辅政主持大局,并监视端王举动,然后就带着他的宝贝疙瘩出巡了。
北慕王早已发誓忠心于皇上,并且自己的宝贝女儿还在人家手上,他不敢不尽心尽责。
……
因为是秘密出巡,所以都很低调。宇文荀一身贵公子打扮,手执一低调有品味的骨扇,身边带了女扮男装的虞熙,乔装过的刘正荣、时七、几位大臣,还有随行太医崔子建以及几个身手高强的宫女,就这样坐船往江南去了。
当然,必须有一批隐卫随行保护。虞熙也带上流冰和落蕊,路上方便照顾。
现在已经是五月,天气暖和还有点热,江水澄碧,两岸青山排闼,花红柳绿,正是人间好时节。
大船悠悠地顺着江水前行,几位大臣围着宇文荀在房间里商议接下来的行程计划,虞熙站在船舱外,凭栏远眺,心情沉重的同时又带着点出游的愉快。
江里偶尔有几条欲越空门的鱼跳出江面,天上也时不时有飞鸟路过,一切都是那么自由,无拘无束。
江面上风很大,吹得她的衣摆猎猎作响。再次换回男装,她觉得非常亲切,回想起自己当了一年的虞世子,每天都担心自己的身份暴露会给自己和王府带来杀身之祸,可是身份揭露后,并没有发生预期的事情。想到这里,她很感激宇文荀,转身看向船舱里那个房门紧闭的房间。
就在这时,房门忽然被打开,宇文荀的身影蓦然出现在她的视线里,幽深的目光正对上她,然后挑眉一笑。她触电般赶紧收回视线,转过身假装在看风景。
刚才太尴尬了,看人还被抓了个正着。
宇文荀让人摆了棋盘,隔着低矮的窗户旁唤她:“阿羽,进来陪我下一局。”
她就站在窗户外面,闻言转身看过去,他已经坐在棋盘前认真地摆弄棋子。
她走进去,坐到他对面看到他自顾自地摆棋子,一会儿黑一会儿白的,便猜到他要摆之前解不开的棋局。
“我说过不会下棋,你还要为难我。”
“不会下,我教你。”宇文荀抬眼看了看她。
虞熙心想,反正接下来也没有事干,下就下吧。
宇文荀停下来,就着摆到一半的棋局说:“就从这里开始下,你执白子,只管想法子截住我的去路便算你赢。”
虞熙一听,疑惑地想:下棋有这么简单?
“若是截不住可是有惩罚的。”宇文荀目光深深地停留在她灵动的小脸上。
虞熙撇撇嘴,瞧准一个能截住黑子的空位置,按下一颗白子。能有什么惩罚,她才不怕。
接下来的时间,在两人的你追我截中度过。虞熙堵得很认真,眼睛里只剩下棋盘上的黑子和白子,压根注意不到宇文荀焦着在她脸上的灼热又温柔的目光。
流冰、落蕊还有时七都站在不远处正大光明地偷窥,时七站在流冰身边,看到皇上的目光总在飞羽郡主身上,不看棋子却每次躲过郡主的截杀,很是佩服地跟流冰说:“像主子这样的男人,是不是每个姑娘都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