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庙四处漏风,大雪寒风不停的往里灌着,直呼呼作响,像是鬼哭狼嚎一般。
找了很长时间,抱来的几根柴却都是湿的,无论怎样都点不着。
发了疯般,用石头狠狠的砸烂一扇内窗,为了取出可燃烧的柴,手上几乎鲜血淋漓。
然而,从窗上取下来的柴却仍然都是潮湿的,根本燃不了。
虽然是夜,但外面的雪,却映射的如同黎明之时的白昼。
“咳咳……咳……哥哥,苓儿好冷……”
紧紧抱住那娇小的身体,滚烫如火……
……
“苓儿,便是这样死在了我的怀里!我抱着她,感受着她的身体渐渐没了呼吸,渐渐变的冰凉……”
说到此,叶清风闭上眼睛,神情痛苦而又压抑。
苓儿的死,在他脑中挥之不去,是他一生永远不可磨灭的痛!
“师傅……”虞熙轻轻拉了拉他的袖口,抬眼望着他,她可以感受到他心中的痛苦。
她想安慰,却不知道自己怎么去安慰。
“熙儿!”叶清风张开了眼睛,又变作了平日一贯的神情,抬步,“我们走吧!”
“师傅……”虞熙却拉着他的袖口,不放手,也不抬脚,开口:“苓儿在哪儿?师傅你将苓儿安葬到了哪儿?带熙儿去看看她吧!”
“在家乡!”
“……那师傅的家乡又在哪儿?”
叶清风看着她,良久,才开口道:“淮州!”
“淮州离这里远么?”
“不远!也不近!”
“那熙儿陪师傅去淮州吧!去师傅的家乡!”
“没有必要去!”留下这句话,便转身抬步离去。
虞熙跟在他的身后,追出去,“师傅,师傅……为什么?你为什么不回家乡?”
叶清风重新牵了驴子,看向虞熙,“这个世上没有那么多为什么?”
“……”
“好了,熙儿,我们走吧!回禹都!”
“师傅真的不回淮州一趟么?”她现在愈来愈看不懂师傅了,根本猜不透师傅心中到底在想些什么。
或许,是师傅自知自己生命无多,便做出这样反常之事?从那个小镇子,辛苦两日来到这儿,便只是触景伤怀?可又为何不愿回家乡一趟?
然而,叶清风还是直接了当道:“不回!”
两人相携牵着驴子,走在林道上,“师傅,你只跟熙儿说起过苓儿,那师傅的父母呢?师傅为何会一个人带着苓儿离家出走?”
问完后,虞熙又有些后悔了,“离家出走”这四个字,似乎用的有些不对,但她一时又想不到其它的词。
叶清风握紧了紧手中的绳子,掩去一闪而过的凌锐之光,“他们都死了!死于一场大火之中!只剩下为师和苓儿。所以,为师只能带着苓儿游走他方,苟延残喘的生活下去!但为师却还是没能照顾好苓儿,也让她随着他们离去了!”
“师傅是为了苓儿的死,自责了半生吧?可是这都不是师傅你的错!逝者已逝,师傅应该学着放下一些,也好让自己从中解脱出!”
虞熙承认,这些劝慰人的话,都不过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人说的。但她除了学人家说这些,也真不知自己该如何说了。
果然……
叶清风看向虞熙,“熙儿从未经历过这些事,又如何会懂这其中的滋味?看着至亲在自己眼前一个个死去,为师怕是一生都难以从中解脱出!”
说完,又自嘲的一笑,“一生……似乎是个很漫长的词!”
“师傅!”虞熙突然止住步子。
叶清风牵着驴子,亦顿住的脚步,回头看向她,“怎么了?熙儿?”
虞熙抬眸看着他,神情极为认真,“师傅,你告诉熙儿,你中的毒究竟还有无其它办法可解?”
叶清风亦看着她,神情认真,“要为师说实话么?”
“当然要实话!”
“自然无法可解!除了独门解药!”
“那师傅你中的究竟是什么毒?师傅知道么?”
“熙儿这是又要做什么?为师曾对熙儿你说过,一切都是徒劳!不要再去犯傻了!”
“天下之大,熙儿不信这世上还没有个神医!熙儿才不信邪,师傅这身上的毒无法可解!”
“噢?是么?”狭长的魅眸掩过一道极锐之光,手中的勺柄差点被捏碎,又继续道:“那爱妃以后可要将它看紧了些,毕竟是一只老鼠,莫要吓到了别人!”
“是!妾身知道了!”
宇文荀将勺子放下,站起身来,“本王最近实没胃口,爱妃自己先吃吧!本王去沐浴!”
虞熙亦站起身来,“妾身侍奉王爷您沐浴!”
转身欲抬步离去的宇文荀顿住步子,眸光中闪过一道厌恶之光,但也只是一刹那,很快便掩了过去。
转回身来,道:“爱妃今日刚回王府,一路舟车劳顿,想必身子早已乏溃。用过晚膳,爱妃便早些歇了吧!”
留下这些话,转身再欲离去时,又回头道:“对了爱妃,你我北漠一行,锦绣阁的院子多日未曾住人,有些脏乱。爱妃就先暂时住到偏阁吧!”
说完,便不再回头,大步离去。
“王爷……”虞熙有些不甘心,但宇文荀已经出了膳堂的门。
眼眸暗光闪现,拳微微收紧,难道,是她露出了什么破绽?
临时受主子王爷吩咐,凝花和晴双两人收拾着一间偏阁。
她们怎么也想不明白,明明有锦绣阁的院子,她们平日都给打扫的干干净净,为什么要王妃暂时住到这里来?
驰钥轩。
一道修长的墨影在月光之下,在夜的凉风之下,衣袂飘扬,散发着浓浓的阴霾之气。
“殿下!”陌篱单膝跪地。
宇文荀猛的转过身来,语声透着刺骨的冰寒,“陌篱,将你护送王妃而归的细节如数禀告,不得有丝毫露节!”
“是,殿下!”
……
偏阁。
凝花帮虞熙褪着外衣,开启苦口婆心模式,“王妃,你是不是又跟王爷闹矛盾了啊?虽说你跟王爷闹矛盾那是挺正常的事。但是,王妃你想得到男人的宠爱,可不能一直由着自己的性子啊!”
也不知是闹了啥矛盾,总感觉王爷和王妃两人跟以前似乎有些不一样了。甚至连一顿晚膳都没好好在一起吃完,现在王妃还又到了这偏阁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