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马不停蹄地往郡边赶。没想到她离开几天而已,宋国屡屡吃败仗,竟然已经退守到郡边大本营了。回到军营里,一切倒是都很平静,周学冰和她道:“请立刻到诸葛将军的帐中。”
虞熙没有迟疑地往诸葛晖的帐中去了。说起来,虞熙和诸葛晖之间有点儿过结,他一直看不顺眼她是“空降”到军中的,再加上有一次她在军营外头,见到他被个姑娘甩了一巴掌,他被打得脸一偏,恰恰就看见虞熙站在不远处盯着他看。她记得当时诸葛晖看她的眼神非常精彩,羞愧,难受,甚至有些儿迷茫。
从那时候开始,诸葛晖就处处找她麻烦,虞熙不能理解,一般来说被她甩巴掌应该要躲她躲得远远的,最好假装不认识她,为何他要频频来找她麻烦,她不明白。当然,这件事情只是矛盾一端,最矛盾的是,那次七十二名被困的主将士就是诸葛晖,他受伤严重,是虞熙背着他,同乘一骑把他送回军营的。
按道理说,她算是他的救命恩人,可人家不领情!不领情就算了,每次看到虞熙都拽得二五八万,好像她欠他五万两黄金似的。虞熙想不明白诸葛晖究竟抽的什么风,但人与人之间谈不谈得来是讲缘分的,或许他们之间没有做朋友的缘。
她走到诸葛晖的帐子,守帐的士兵见到她,行了个礼,大声朝帐中道:“将军,何校尉来了!”
“进来!”
虞熙弯腰掀帘走进帐子里。入目是收拾得整整齐齐的桌子,诸葛晖站在桌子后面,身上穿着戎装,一脸严肃,长发束冠,整个人英气而凌厉。他目光扫向她,“没想到周学冰还真的找到你了。”
这话里听不出任何期待,但倒也没有他一惯的冷嘲热讽。诸葛晖淡漠地望着她:“是方硕让他去找你的。既然他要将这件事交给你,我也只能配合。”
言下之意是,他根本不认为她有能力完成方硕交待的事,只是方硕下了命令,他无可奈何,只能执行。虞熙对于诸葛晖的态度已经习惯了,无所谓地道:“少说废话,接下来要如何做?”
诸葛晖看了她一眼:“方将军和季廉以及另外几名将军领着两万士兵困在陆家坪,这个你知道了吧?”见她点点头,他指着地图上的陆家坪所在位置给她看,“陆家坪的位置比较特殊,背后无地可退,我们也没有路可以绕过去救援他们,但是援军要过去,就必须要与陈军正面交锋。目前,我们腹背受敌!”他正了正神色,“他们正面袭击我军,我们想分拨人马过去到陆家坪都做不到。所以他们十分被动,粮草只够支撑五天。五天内如果我们无法救他们,他们可能会全军覆没。”
虞熙的心猛得一抽!两万多人啊,那是鲜活的生命!她深吸了口气,听诸葛晖继续道:“陆家坪外的军队是宇文荀的人,所以格外难缠。我们想了很多方法想让宇文荀退兵,或者分一部分兵力离开也好,但他完全不为所动。季廉说你对宇文荀这个人比较有研究,你应该会有办法。”
虞熙的眉拧得很紧,心中暗道:好你个季廉,真是要害我啊!她进军营是为了找宇文荀,不是为了在战场上与他厮杀,但如今,她根本无法选择逃跑!她与宇文荀的关系将会被带向怎样复杂,她连想都不敢想。
“你有什么看法?”诸葛晖还算客气地问她。
“容我想想。”说起来,她并不是很了解宇文荀,尤其是战场上的宇文荀。在战场上,他不会儿女情长,他的弱点又会是什么呢?好一会儿,她抬眸看诸葛晖:“目前陈军有多少人?”
“大概十万。我们九万。”他说,“硬拼不是不行,只是伤亡太惨重,而且,一旦我们打输了,郡边会失守。这绝不允许!”
“这几次上战场没用上炮火车?”
“十部炮火车坏了六部。”他气恨地说,“也不知道阮少谦是不是故意的!”
虞熙的眉皱了皱。阮少谦是陈国人,他是在这个时候动了“护国”的念头吗?这个可能性,恐怕是炮火车坏了这么多部的原因之一。眼下把方硕等人救回来才是首要的大事,不能硬拼,只能靠智取。
诸葛晖难得和气一回:“你赶路回来应该也颇累,先去歇一歇,下午我们一共探讨可行的方法。”
虞熙直接就去找了阮少谦,他见到虞熙倒是一点都不意外,好像早就知道她会回来。虞熙把他拽进帐子里,四下无人低声问他:“是不是你在炮火车做了手脚?”
“不是。”阮少谦否认地很快,脸上也看不出任何表情。
虞熙想,他终究是成长了,喜怒不形于色了。“我知道现在面对的是国家存亡的问题,你是个陈国人,看到宋军打你国家你不舍了。但是,你别忘了,如果你敢背弃宋国,你的下场会很凄惨。”
阮少谦冷冷地望着她:“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些话?”
“我们是朋友一场,我不想看到你最后走了歪路。”她认真地指出来,“你一旦离开宋国、军营,下场是什么样是你知道的!”
阮少谦冷着脸不答话。虞熙软下了语调,拍拍他:“别一时犯傻。司辰没有向任何人透露你的身份,就没有对你存过杀念。你不要自取灭亡。”
和他分开之后,虞熙找了个安静的地方,用树枝在地上比划着。他们现在的情况是出不去,纵然有一队人马能够出去前往陆家坪,如何攻破宇文荀的大军也是个难题。诸葛晖说宇文荀只带了七千人马,七千人马就能把方硕的二万军马堵得严严实实,看来他手下的精锐部队确实训练有素。硬打肯定是打不过他们的,那么,突破点在何处?
这是留在军营里的每个将军所头疼的问题。下午在讨论时,有提出逮郑孝儒的,有说再去抓他女儿回来的,说这些话的时候,还特意看了几眼虞熙,好像上次是她办事多么不力,才会将人一个重要的人质给放走了,却没换回任何利益。诸葛晖难得替她说了句话:“这些都不现实,我们没有时间花在路上。”
虞熙慢条斯理地说:“我有个办法,大家听听可不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