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虞熙见她还没有收下糖,便将糖塞到了她手中,接着问道,“朝云宫里为何都无人守门?”
那宫女叹了口气:“连主子都不住在宫里了,拿那么多宫女太监做什么呢?”
“哦,二皇子他……”虞熙也跟着叹了口气,做出叹息的神情,“既然人暂时不住在朝云宫了,那宫里还有很多人么?”
“不多啦,”吃了人家的糖,小宫女的态度越发和软了,“只有剩我和另外两个小太监。还好就是打扫打扫屋子,清闲得很。”
“清闲就好啦,我可羡慕你呢,在朝阳宫中,就是想偷会儿懒也一群人盯着。”
小宫女羡慕地道:“我宁可热闹着,也不愿意孤零零守着无人的朝云宫呀。”
两人干脆在回廊坐了下来,一番交谈,得知她叫诗棋,从两年前就在朝元宫服侍了。虞熙不禁问她:“那你可是服侍二皇子?”
诗棋点了点头,“是啊。但我只是在他寝殿服侍的,不是他跟前的人。”
“哦,他贴身的侍女,跟着一起去宋国了吗?”
诗棋见虞熙谈吐和蔼可亲,不知不觉与她聊了许多,一些闷在心中已久的体己话也与她说。虞熙的目的很清晰,在闲谈中得到有用的讯息。
一,苏洛从小就是跛的。
二,苏洛九个月前发生过一次意外,出宫游玩,摔到山坡底下,差点儿回天乏术,后来集合太医院之力,全力抢救了回来。
三,太子暴毙后没多久,苏洛发生意外。
四,苏洛离开齐国之前的几名贴身侍女不知所踪。
和诗棋分开之后,虞熙一直在默默想着,难道说,苏洛真的有可疑的地方?会不会真正的苏洛已经死了?
这个念头把虞熙吓了一跳,他那如水墨画般的清冷气质映入脑海中。若他不是苏洛,他会不会是……会不会是……
不可能!虞熙用力打住自己的绮想。哥哥他已经死了。如果,如果他有幸和她一样逃了出来没有死成,他也不可能会变成齐国二皇子,还冒名顶替苏洛前往宋国当质子。
况且,齐国的胆子有这么大么?敢冒这个险?但如果不是的话,苏洛去当质子,带一两个贴身的侍女和内侍是很正常的,为何他的贴身侍女不知所踪了?
据诗棋猜测,那几名侍女被放出宫外,自求良配去了。苏洛是个仁慈的主子,不忍她们跟着受苦,所以都一一遣散走,甚至连她这个不在眼前服侍的,他都安排到别的宫院。
诗棋叹着气说:“可惜别人排挤我,最后我还是留在了这个空荡荡的地方。我虽然进宫才两年,可对于皇宫,真是心凉……”她忽然惊觉自己又说了不该说的话。
虞熙安抚地说道:“若是有办法,谁想进宫呢。这见鬼的地方,我是一刻也不想多待。”
诗棋睁大眼睛:“你……”见她态度和自己相仿,她也就放开了,‘“我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离开这里,过自己想过的生活。可是,我至少还要六年才能离开啊……”
离开朝云宫,虞熙决定回去把这身宫装换了。万一不小心遇到宇文荀,他看到她穿成这样会起疑心的。
回院子里把脸洗干净,换上男装,把头发都梳成一个髻,用丝带扎好,俨然一个英俊青年。
此次梁国太子以及随行人员住在离他们苑不远的红掌阁,虞熙大踏步前去,门口守卫拦她问道:“何人?”
虞熙抱了抱拳:“宋国侍卫,求见宇文王爷。”
那守卫打量了她半晌,“王爷不在。”
“他在何处?我有要事要找他。”
“不知道。”守卫态度傲慢,说完脸偏向一旁,目光放空,做出一副雕塑的样子来。
一些皇宫王府的侍卫是很没人情味的,就是孟华王冲他们,对于不熟的人也没什么好脸色,虞熙不介意。他说宇文荀不在宫中……她细想了想,觉得他也可能出宫逛临旬城去了。
回到空荡荡的潇竹阁,顿觉无聊。要不……逛一逛皇宫吧。既然京城不能逛,逛逛皇宫总可以吧。
她沿着早上太子们泛舟的那片湖一直走,不晓得是否因为夏日炎炎妃子公主们都在歇中觉,她所到之处几乎没有一个人。她站在湖边用铁链拦住的地方,望着碧绿的湖水。
烈日晒得人头昏眼花,她不得不躲到树下。这么大太阳逛齐国皇宫实在是不怎么明智的选择。她想,不如回去睡大觉更好。耳边传来脚步声,她循声望去,看到守卫说“不在宫中”的宇文荀。
他踏着大步朝她走来,“听说有人找我。”
她点点头,“对。我找你。”
他脸上有一抹喜色,“哦?找我有什么事?”
虞熙伸出手,手心向上:“还给我。”
“什么?”宇文荀挑了挑眉,目光不错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
“我的玉佩不见了,我和你交手之前明明还在的。”她没有玉佩,丢玉佩的事纯属瞎说。
他的眼神高深莫测,“所以你觉得,是我拿了你的玉佩?”
“你也许只是‘捡’了。”她故意地道。
宇文荀勾唇一笑,“对,我是捡了。如何呢?”
“还给我!”
“放在屋子里了。”
“你一个王爷为何捡别人的东西?”
“王爷就不能捡别人的东西么?既然掉在地上,任何人都有权利捡一捡。你歧视王爷?”
虞熙被他呛得面皮抽了一抽,“既然是我掉的东西我也有权利要回来。”
宇文荀脸上浮现更深的笑意,却状似不经意地道,“你怎么知道那是你的?说不定是别人的呢?”
“是与不是,拿来给我看看不就知道了。”虞熙道。
“本王现在没空。”
“你……”他是不是知道她是在讹他?虞熙起疑心。
宇文荀好心地道:“晚上戊时倒是有空。不如你在我们交手的那个花园等一等,我拿来给你。”
虞熙一怔,目光对上他的视线:“好。说话算话。”他笑的时候,原来很好看。
“一言为定。”
分开之后,虞熙在想着,宇文荀是真的捡到了一块玉佩呢,还是只是顺着她的话往下走?
不管是哪一种,只要让她能够光明正大地走在他身边,把关系好好地和缓一下,最好最后推心置腹,然后将他摸个遍。她忽然一怔,好像哪里不对劲。不,不是将他摸个遍,而是将他的底细摸个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