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辰道:“多谢了。眼下天色不早了,白天又陪着忙碌了整天,还请回去歇息吧。”
苏晟点了点头:“正是,我正打算告辞,你就回来了。”
司辰送着苏晟离开,虞熙的心里波涛汹涌,是她断章取义了苏晟的意思,还是他故意那样说的?如果,他说的是真的呢?如果她还有家人活着呢?
心微乱,连孟华叫了她几声都没听见。力生纳闷地道:“虞熙你该不是饿聋了吧?”
孟华在他头顶一拍,“你才傻了吧,饿了能变聋吗?虞熙,你现在才吃饭,饿坏了吧?”
“我起先翻箱找柜地找了点吃的,不饿。”虞熙慢半拍地站了起来,“我先回房了。”
力生与孟华交了个眼色,小声地问道:“她的脸色有点不对劲。不会是齐太子他……”
孟华道:“虞熙不是个那么容易欺负的角色。苏晟打不过她。”
力生想想有道理:“如果按这样算,没几个人能欺负得了虞熙。但看她失魂落魄的样子,也不知道是不是齐太子和她说了些什么。”
送苏晟离开的司辰回来时,恰巧听见力生这么一说,顿了顿脚步,随即回房去了。虞熙在房中,坐在窗边,望着油灯的火星出神。司辰走到她身旁,“吃过了?”
好一会儿,她才“嗯”了一声。她回过头来,迎上他的视线。他的目光比平日多了几分审度的意味。虞熙被他看得不大自在:“他来找我,只是送些吃的。”
“嗯。”
“他曾经想要我跟他回齐国。当时我回绝了他,现在也是一样。”
司辰的目光依然温和,“他曾要你跟他回齐国?几时的事?”
“他回齐国前。”
司辰唇角勾了勾,似笑非笑。虞熙说:“至于他是如何想的,我管不着。我只管好自己就够了。你也不用担心我会背叛你。”
他沉默了会儿,说道:“我没有担心。方才你也没吃什么东西吧?我给你带了点酸枣糕。”
方才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他要生气了。而,他没有。他们其实都在掩藏情绪。
“饿得久了,胃有些疼。明天再吃吧。”
“胃疼?”他上前一步,“可还疼着?我叫大夫过来看看。”
“不用,现在已经好很多了。”幸好,不管他们怎么掩藏情绪,他还是关心她的。
司辰在桌子上倒了杯温水递给她,“除了苏晟,今日还有别人来过么?”
“没有。”
“那今天下午可有收获?”
虞熙知道他是问关于苏洛和宇文荀的事,她将得知的讯息尽数告知。唯独关于宇文荀,她只道:“他下午不在红掌院,我也进不去,找不到他身边可以问信息的人。”她道,“等离开齐国时,我想去一趟梁国。”
“就为了查宇文荀?”
虞熙道:“既然想要知道他的身份,深入他的国家去查不是要容易得多吗?”
司辰盯着她看了半晌,“难道是困在王府多时,感到腻烦了?”
虞熙微微一笑,“或者我天生就爱奔波吧。”
让她讶异的是,他没有拒绝,只迟疑了片刻,就答应了。“既然你喜欢无拘无束,那就去吧,别忘记回金都就好。”
“忘记哪里,也不会忘了金都。”
司辰对于她的承诺显然十分愉悦。内侍送来热水供他们洗浴,虞熙服侍完他,才到另一间沐浴。刚刚洗过的头发披散着,将衣裳也沾得半湿。
将要睡了,她身上穿的是薄薄的中衣,里面也没有裹裹胸,衣服一湿,轮廓尽现,司辰只看了一眼,便止不住拿了床被子披到她肩上。
“太热了。”虞熙抗议。
“你穿得太少。”
“这天气再裹严实些,我要变成烤肉了。”她扯掉被子扔回床上,自顾自地擦头发。
司辰只好歪到床上,看书。可时不时目光就飘到她身上,她浑然未觉,认真地擦头发,疏不知这是何等美态。她刚刚沐浴,脸上还有着热水浸泡过的潮红,雪白的肌肤衬着脸颊上两抹粉红,显得格外诱人。
少女的皮肤是雪白而充满弹性地,吹弹可破模样;漆黑的眉眼,长长的翘睫,扇子般一上一下地搧着他的感官。
终究,他是个热血青年,将她安排在自己房中的原意是反正要有一个人在此处贴身护着他,那不如就让虞熙来。昨晚喝得微醺倒不觉得有什么,现下意识清醒,少女的体香幽幽钻进鼻间,止不住让一惯冷静的他都心猿意马。
将头发擦得半干,虞熙开了窗子,跳到桌上坐着。此处有风徐徐吹来,不像屋内那么闷热。
窗外正是一轮月儿在天空,朦朦胧胧的,甚是美丽。
披着黑发的少女抱着双膝坐在桌上,身影纤细美丽,映着这美丽月色,更是副绝美的画。此时的她看起来如此飘渺,好似随时都会踏出窗外,腾上云层,乘风而去。
虞熙往他那边看了眼,发现他正望着自己,道:“时间不早了,你先睡吧。我先吹了灯。”
司辰嗯了一声。
虞熙不睡,是因为她还有未了的事。苏晟话不能只说一半!明日就是他的生辰,做为储君的第一个诞辰必定会办得格外隆重,届时他被人众星拱月般包围着,她想要挤到他身边都很难。
所以,必须是今晚。如果今晚不把话说完,她恐怕难以入眠。
她现在只希望司辰快些睡,她就可以早些去找苏晟。眼下已经是子时末了,再迟一些,夜里的守卫队会增加,她恐怕也不好进入东宫了。
让她出乎意料的是,司辰入睡得很快。不多久就传来他均匀的呼吸声。想来在外面奔波了一天,他累了,连失眠的病症也治好了。
她在床头看了他半晌,确认他确实睡着了,方才换上夜行衣,将黑纱蒙住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
轻手慑脚地离开房间,锁好房门。
她不知道,她才离开,床上的司辰就睁开了眼,那双眼里,有太多复杂的情愫。
灵活纤细的身形快速疾走在屋顶,转瞬间已经越过一大片连绵的瓦片,停留在东宫的某苑落之上。
她低头查看着底下的动静。
一支护卫队刚刚经过,从院子这一门,穿到另一扇拱门,直至消失不见。她翻落在地,迅速躲藏到一根柱子后面,隐藏自己。确定院子里无人,方才迈动步伐,朝苏晟的寝宫而去。
奇怪的是,他的寝宫门口为何没有常守的护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