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华说道:“大约是听错了吧。”
他们相伴离去,虞熙也不知道她为何要躲,明明与宇文荀没什么,被他拖着这么一躲,倒像是真有什么值得掩藏的秘密似的。
等到他们走远了,虞熙一把推开宇文荀,忽然间有什么东西掉到了她的手上,低头看了看,是只黑黑的毛毛虫。宇文荀迅捷将它弹去,低声道:“别怕。”
她怔了怔,怕?他以为她会怕虫子?
她僵着脸:“你才会怕它。我警告你,宇文荀,不管你是连赫还是宇文荀,我们俩都没必要有什么交集。你是王爷还是商人对我来说也没有差别。往后如果偶然狭路相逢,你也不必当作认得我。”
她的口中一向很能说冰冷的话,这话听着,宇文荀觉得格外刺耳。他说:“如果你希望如此,那,依你便是。”
他率先离开,虞熙从灌木丛出来,早已经不见他的身影。
他应承得那么爽快,令虞熙觉得松快。宇文荀至少在这一点做得不错,他不会痴缠。随即她便觉得自己可笑。他堂堂一个王爷,凭什么对她痴缠?也许他和她说的那些喜欢的话,也不过是他一时觉得有趣而胡说的罢了。
她回到潇竹阁中,迎面遇上力生。
“你去哪儿啦,虞熙,主子正找你呢。”
“哦。我就去。”虞熙慢悠悠地道。
“脸怎么红了?”力生道,“和人打架了?”
“没有……”和宇文荀撞的那一下还真是挺痛。被司辰看到了恐怕他要一番追问,她决定先回院子里,用泉水把脸敷一敷再说。
力生还要说什么,虞熙摆摆手。
他们住的宫菀中有一处泉水,是引来洗脸用的,纵然是盛夏,用着也甚冰凉。她用手捧了水,往有些发热的脸上泼,反复数次,蓦然听到熟悉的脚步声,伴着司辰的声音灌入耳中:“怎么了?”
“洗脸。”她抬起头,望向他。
“怎么弄得这样了?”
哪样?脸应该不会太红吧。他走近来,从她头上拈下来一片叶子:“你砍树去了?”
“……没有。”想来是刚刚被连赫——宇文荀拖进灌木丛的时候留下的。她讪讪地说,“在树下待得久了,大约是落叶吧。”
他看了看叶子,又望了望她。“跟我进屋来一趟。”
虞熙甩了甩水上的水滴,眼在他身后进了屋子中。
“明天是苏晟的诞辰了,我们后天就要走。所以我下午必须要出宫一趟。”司辰说。
虞熙偏头想了想,“去看七皇子?”七皇子子辰是宋国送到齐国来的质子。也就是司辰的兄长,他既然来了,自然是不可能不去看他的。
“对。”司辰道,“下午他们都随我出宫,你留下。”
“哦。”
“你留下来有几件事要做。”他说,“第一,查一查苏洛;第二,会一会宇文荀。”
虞熙的心蓦然一跳。“为何要查宇文荀?”
“你听说过‘密枢’吗?”
虞熙迷惘,听罢摇了摇头,“什么地方?”
“一个组织,线报组织。我怀疑宇文荀的身份不单是王爷,还是密枢的首领,更是齐国大将军。”
这么复杂?
司辰道:“他很神秘,就是因为太神秘了,我从前花了不少人去跟踪他都没有找到有用的信息。你去会一会他。”
“我明白了。”她才刚刚和宇文荀发话让他离自己远一点,眼下她自己却要靠近他,真是有些难堪。
司辰坐到床边,朝她招招手。她指了指自己的衣服,“有些儿脏,别弄脏了床。”
他目光如漆,定定望着她。目光落在她微红的脸颊,“脸撞柱子上了?”
“嗯。”她另一边脸也红了。
他伸手摸了摸,又吹了吹。“拿药涂一涂。”他的身上有淡淡的茉莉香味。半晌,听到他道:“帮我换身衣裳。你道,我去看皇兄穿什么好?”
虞熙觉得他人长得那么好看,穿什么都差不多。既然他吩咐了,少不得要帮他打点打点。
挑了件袖子和衣袖滚着天蓝色边的半臂,薄薄的衣料,甚是适合炎热的天。再者,她也没见过他穿过半臂,平时穿的多半是深衣和直裾。他那单薄的身子和英俊的玉容,穿浅色显得更合衬脸色。
司辰没有异议地换上那套半袖,她帮他系带子时,他在头顶上说:“也不知栀子怎么选的这件衣衫,平日里我是不穿半袖的。”
虞熙怔了怔,“那换一件?”
“不用了,既然是你挑的,就将就着穿吧。”
原来他不穿,是因为不喜欢啊。虞熙抬头望着他:“穿衣这种事还是不要勉强的好。”
司辰看看镜子里的自己,“我瞧穿得也挺俊,就这样吧。”
虞熙选了个带了点青玉的冠替他换上,瞬时化身一个翩翩美少年。他平时显得成熟沉稳,但今儿这样一穿,多了些少年的气息,加上他生得美,整个房间仿佛都为他亮了。
看看镜子里的他和她,一个英俊美少年,一个……也勉强算英俊的少年,看着怪怪的。虞熙刚要转身离开,他忽然一扯,她便跌坐在他腿上。
虞熙脸上发烫,“还是放开吧,万一有人进来,恐怕又会以为你是个断袖。”
他愣了愣,“断袖?又?”她自觉失言,听到他带着笑意问道:“什么时候听传过我是个断袖了?”
“咳,听听就罢了,反正也不是真的……”
“也对。你知道我不是便罢了。”他笑着说。
虞熙的脸更红,一溜烟从他身边溜走了。“几时出门?”
“再稍坐会儿。”司辰忽然道,“对了,这个给你。”他走向床畔,将一套女子的衣衫给她。
虞熙一眼就看出来那是套齐国皇宫宫女的宫装。他不用说,她已经明白他的用意。接过宫装,她道:“我知道了。”
他微笑道:“知我者真是莫若虞熙,我不用说什么,你总可以理解。”
她抿了抿唇。给她宫装,不就是让她易个装好出去办事么。她总不能穿着男子的服装在皇宫里走来走去,太招人眼球了。
司辰也不知道是差谁弄来的宫装,不但有宫装,还有个别在腰上的腰牌。
“行事一切小心。”他叮嘱道。
“是。”虞熙其实有些开心。这几个月来,她除了看阮少谦变着戏法把自己弄得黑漆漆之外,什么事也没干,如今他给她些任务,她才觉得自己还有在他身边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