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扬的琴音，由染染的手下产生，或高或低的起伏流畅且精致。
染染的身边苏阮一直在喝茶，默默地看了好久，黛眉一点点的皱了起来，忍了一刻钟，只见苏阮放下手中的茶杯。
“你怎么了？今天的琴音这么的优柔寡断？”
不仅是琴音优柔寡断的，就连手上动作都是并不流畅，看起来流畅而已，其实根本就是不流畅的，偶尔有几个音直接的略过了。
“娘，我在想一些小事，所以分心了。”
染染本来就不想要弹琴的，不过是因为娘亲想要自己弹琴，所以才弹琴的，上次皇上爹爹的事情过后，她很不喜欢琴音的。
“你不愿意说，我也不介意，但是染染，你自己是不是应该知道，我们只是他们人生中路过的人，别总是想太多，知道了吗？”
染染手中的东西放了下来，默默地看了苏阮一眼。
“娘，对不起。”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你有什么对不起娘的？你对不起的一直都是你自己，你心里想的那些事情，也只有你自己知道，有没有意义，或者重要不重要。”
苏阮说着，虽说不是在责骂染染，但是也要让染染知道，练琴的时候，不应该包含自己的不悦，想要生气，想要分心，就先去处理分心，不开心的事情，而不是现在这样。
“娘，不是这样的。”
染染心中想的，不是娘想的那样，染染自己好像也是知道的，娘心里想的是什么为了想要让自己没有专注力，从来都是只需要做好一件事，就算是现在，都是一样的。
“我不想多想，也不去猜你的心思，染染，我们要走了，时间也快了，不要舍不得。”
苏阮直接，染染有些委屈的看着她，心中甚是委屈。
娘这一次是急躁了一些，染染也想着是不是皇上爹爹那边有什么威胁娘亲的事情，所以现在的娘亲才这么急躁。
经过了苏阮的提醒，染染没有继续的弹琴，起身回到了苏阮身边，但就是这个时间点，苏阮让出了自己的位置，交给染染，随后她自己到了古琴的边上。
修长嫩白的手指拨动琴弦，琴音泄下，甚美。
染染露出惊讶之情，还是第一次见娘在外面弹琴的，想来娘是有些耐不住心思，所以才动手的。
毕竟染染记得娘说过，出门之后她是不会琴的。
为了能和那位已经离世的瑾妃娘娘区别出来，所以才这样的。
“娘，琴……”
染染正要提醒，苏阮便做出了一个制止的手势，“你别担心，染染你听一下，娘的琴音中是不是也分心了。”
第一次觉得自己不确定自己的心思，不了解，不明白……
所以想要让别人看看，若是真的是别人，那自己容易暴露，可要是染染，自然是好的。
染染不会告诉别人的。
“好。”
染染接受了，既然娘想要弹琴，她自然是欢喜的，娘早年学过，可是不善记忆，便都记不住了，还是这两年教琴的师父教的好，所以有了长进，却没有染染的好。
是的，就是没有染染的好，染染自己知道，苏阮也是知道的。
苏阮告诉自己，这不过就是天赋问题，自己毕竟是不如小孩子的。
人家先人说的好，青出于蓝。
苏阮上手，一直都在动着琴，一首曲子开始，琴音悠扬，却透露了些许的凄凉，染染听了，再次惊讶了。
娘果然也是分心了，是觉得分开，所以觉得难受吗？
师父说了，琴音的背后几乎都是当事人的心情，娘是舍不得皇上爹爹？
染染紧紧的抿着自己的唇，有些许的难受。
一首曲子还没有结束，染染忽然的感觉到身边多了一道人影，在这夏天早晨，拉得长长的，立刻警觉的回头。
“朕倒是不知道，长乐公主竟然也会弹琴，还与一位故人有几分相似。”
深沉的口气，充满了磁性的嗓音，还有那熟悉的脸，染染惊慌，手有那么一瞬间不知道放在哪里了。
屏住呼吸的染染，坐在了位置上，随后看了一眼还在弹琴的娘亲。
苏阮还在弹琴，没有停止，也抬头看到了慕沚，只是，手中的音，没有一个是错的。这倒是让人惊讶不已。
染染想着是不是娘亲早就看到了皇上爹爹了，所以根本就打算好了的，要给他一个深刻的记忆
那刚刚的音色还那么的凄凉，让人听了总是想要难受的感觉。
“皇上怎么来了。”
最后的一个音松手，苏阮手按住了琴弦，再也没有任何的声音，这时候，苏阮缓缓的看着刚刚出现的慕沚。
他的出现，又一次惊着了自己。
但是还好刚刚看到了，所以错的音，是在他出声之前。
“软软，原来染染的琴艺竟是你教的。”慕沚说话的时候，是听不出他此刻心中想说的是什么，至少心里面的感受不是这样的。
他的不动声色，不亚于苏阮。
“不是。”苏阮起身，还又拨动了几下琴弦。
“我的琴艺是跟染染一起学的，以前不太会，教了也不会的那种，所以染染比我进步很多的。”
这样的理由好不好够不够？
苏阮看着慕沚，等着他的继续逼问。
不用逼问，想要知道的，一定给他知道的清清楚楚，不想要让他知道，一句话，一个字都不会让他知道的。
两人眼中的眼神就像是不断的在剖析对方的一切，结果自然是不尽如人意的。
慕沚看着苏阮，明知道，她极有可能就是卓灵悦，可是她总有理由告诉自己，她不是。
就算是现在，琴音不似又相似，若是说是，她肯定能告诉你，她不会，哪怕她其实真的就是了。
“你倒也不错啊，学不会最后还是学会了。”慕沚听起来是赞赏，可眼神告诉苏阮的就是一个。
不是。
“那是，早年染染的爹爹教我，我不愿意学，就想着反正他在，想听他动手就是，我何必呢。”
“染染的父亲？”
慕沚仿佛听到了自己不愿意相信的东西，一个在山上的人，这么有才？
难道真的就是顺风阁的阁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