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吧,你那哥哥的性子难道我还不知道吗?难得他愿意跟我说真话,我也喜欢他的直爽,他其实比你们想的要分寸。”皇上呵呵笑道,待宝钗走后,皇后有些责怪的看向他:“看你把孩子吓得,薛家若是真随便把宝琴嫁了,那这孩子生生就被你给耽搁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想着哪里有这么巧的事儿,我的侄子,我的儿子都看上他们薛家的姑娘了,怕他们是利用美色让这两个愣头青上钩,却不想弄成这样。”皇上颇为懊恼的说。
“皇上,别人我不知道,水恽从小进龙卫历练,眼力和胆识自与别人不同,怎会轻易为美色所诱,三儿在宫里见过多少美女,也不会轻易为美色所迷,他们看中的自然是薛家女儿的品德。”她亲自递过一杯茶,“薛家现在一家子和皇上绑在一起,他们家的品性都是很清楚的,若是一味的怀疑他们,怕是会伤了忠臣的心呀。”
“我也是怕呀。”皇上长叹了一声,“之前甄家不也是对先帝忠心耿耿吗,结果换了个主子,搞成这样,现在我不敢轻易相信任何人。”
“皇上的苦我知道,之前有多信任,当背叛的时候便有多痛恨,只是凡事不可因噎废食,甄家自先皇起独得恩宠,的确有些狂妄了,再加上杨沫儿的花言巧语,这才生了不好的心思,宝钗家族是个明事理的,想来不会犯这种错误。”皇后笑道。
“且看看吧,我也希望他们不要让朕失望。”皇上长叹了一声,看向窗外的残阳。
宝钗回到房里,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半响没有动静,过了好一会儿,她才长叹了一口气,这次她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什么是伴君如伴虎,之前对她那么和蔼的皇上、皇后说翻脸便翻脸了,当时她整个心都悬了起来,说的每一句话都要在心里揉半天,就怕一个不慎让薛家万劫不复。
莺儿担心的走过来说:“小姐,发生什么事儿了?”
“皇上知道三皇子和宝琴的事儿了,说我们薛家狼子野心,用美色勾引皇子。”宝钗咬着牙说。
莺儿气得指着皇上御书房方向骂道:“他儿子自己过来挑拨我们薛家的姑娘,现在反而是我们薛家姑娘不庄重了,这是何道理?”
“罢了莺儿,道理从来都不在我们这一边。”宝钗轻轻叹道,“今日虽说我将此事顶过去了,但之后如何真不好说,为今之计,还是和四叔四婶发一封信,让他们尽快将宝琴妹妹嫁了才好。”
“我倒不觉得这是好主意!”莺儿蹲坐下来看向宝钗说,“上次听你的意思,宝琴小姐对三皇子也是有意的,若是她真能嫁到皇家,与你守望相助,也是一桩美事。”
“我何尝不希望有情人终成眷属,只是这皇家真是太难待了,宝琴性子跳脱,真不知她能否为了三皇子吃这一份苦。”宝钗担心的说。
“小姐,当初皇上让你选夫君,后来你发现结果和你选的不一样的时候,你心里是怎样的?”莺儿忽然问道。
“非常的愤怒与绝望!”
“是的,因为皇上没有真正给你选的机会,现在,若是我们如此武断的,不给宝琴小姐选的机会,她是不是也会愤怒和武断呢?”
宝钗定眼眼向莺儿,心里如被雷击了一般,是呀,她不想被别人左右人生,难道宝琴就想被别人左右人生了吗?若因自己的小心思,让她错过了这份姻缘,那她与皇上做的又有什么差别呢?”
“多谢我的小诸葛,听你这一说我真是豁然开朗,这事儿是我想左了,一切随缘吧。”宝钗笑道,“你这丫头居然用我自己的事儿来怼我,真是大胆。”
正说着,忽然听下人来报,贤德妃请宝钗过去,宝钗奇怪的和莺儿对视了一眼,便起身去了贤德妃处,毕竟贤德妃现在身份还是很尊贵的。她叫自己去,自己还是不能够拒绝。
才进贤德妃的寝宫,宝钗便闻到一股沁人心肺的馨香,一个造型古朴的仙鹤香炉从鹤嘴处冒出缕缕青烟。
“贤德妃果然品位好。”宝钗笑道,“这香味便与众不同。”
“你这丫头倒是狗鼻子。”元春懒懒的说,“回来这么多日了,怎么不过来见见表姐。”宝钗低头轻笑:“上次在太后那儿不是见过了吗?表姐果然贵人多忘事。”见宝钗丝毫没有让着自己的意思,元春眉头微微一皱:“你这丫头还是这么牙尖嘴利,坐吧,难得我心情好不计较,我们姐妹两也交交心。”
宝钗缓缓坐下,却见抱琴亲自送上茶水糕点,她低声笑道:“这些据说是宝钗小姐闺中最喜欢吃的,我家小姐特让金陵的厨子做好了送进来。”
“那真是多谢,只是自从生了孩子,我胃口改了,这些倒有些不合口味了。”宝钗矜持的笑了。
元春被宝钗刺了一下,挑了挑眉毛,冷哼道:“果然身份地位变了,胃口也就越来越大了。”她坐了起来,上下打量了一下宝钗,见她没有带太多的装饰,但显得高贵典雅。
“上次听说你们家帮着贾府提炼菜油,母亲来与我说的时候还赞叹呢,说亲人便是亲人,打断骨头连着筋,平时可能有些小误会,真有事的时候,亲戚间还是守望相助的。”
“既然是亲戚,能帮的地方自然要帮,只是有时候,一些亲戚的要求已经脱离了我们的能力范围,也只好爱莫能助了。”宝钗拿起茶杯微微沾了沾嘴唇便放了下来,点心丝毫不动,见宝钗的防备心如此之强,元春心里暗笑,她早就猜到这丫头不会吃这些东西,但是这丫头怎知道自己的毒到底是下在什么地方了呢?
她低头冷笑:“的确如此,有的亲戚就是认不清自己的身份地位,更不明白一荣既荣,易损及损的道理,毕竟血缘让大家成了一条绳上的蚂蚱,真有事儿,谁都无法独善其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