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蚰烟的脸顿时红了,她知道这是变相的相看,邢夫人话里话外早就对依附着自己的哥嫂不耐烦了,有这样一个能把这家人推出去的机会,又能得一个有权势的亲戚,她自然求之不得。
回到房中,却见桌子上放着一个帖子,落款是“槛外人”。她一看便知是妙玉,正好心里烦闷,干脆去找妙玉。
路过一个水塘,却见一个娇小的女童正在湖边够着半开的荷花,她吓得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将小女孩儿一把抱住:“巧姐儿,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看着你的嬷嬷,丫鬟呢。”
这孩子正是王熙凤的女儿巧姐儿,原来之前刘姥姥来时,得了宝钗一家的照顾,回去置办了几亩地,日子也好了起来,她倒是念着恩,带着很多瓜果礼物过来看望,也顺道来看看王夫人,王夫人不耐烦见她,推给了王熙凤,却不想王熙凤和刘姥姥在话里话外打太极的时候,平儿抱着哭闹不已的巧哥进来了。
也不知这一日巧哥冲撞了什么,直扯着嗓子干嚎,眼泪都流不出了,嗓子也哑掉了,平儿没法,只得不顾王熙凤还在接待客人,抱着巧哥冲了进来,只是巧哥到了王熙凤怀里还是不见好转。
刘姥姥到底人老心软,见状忙上前帮着哄,也是前世因果,巧哥到了刘姥姥怀里便止了哭,只看着刘姥姥笑。
王熙凤见状倒是收了些许轻慢之心,恭敬的请刘姥姥给自己的女儿起名字,便有了巧姐之名。
邢蚰烟看了看周围,见没一个人影,不禁怒道:“这些丫鬟婆子都干嘛去了,让小主子一个人乱跑,这池子水深,若是落下去可怎么好。”
巧哥懵懂的看着她:“姐姐好,巧姐要带花,姐姐帮巧姐摘花。”
邢蚰烟便帮她摘了一朵带上,然后抱去了王熙凤处,才到门口,就见门口站了好些下人在偷听里面的动静,而里面时不时传出几声怒骂和哭声。
那王熙凤此时哭得柔肠寸断:“母亲,你好容易回来了,却是来羞辱我的吗。”
坐在王熙凤对面,一脸怒意的赫然便是之前去了外地的王熙凤的母亲潘氏,她一脸的恨铁不成钢:“我刚才见小姑子的时候,她话里话外说的你甚是没用,连管家的活儿都让那个牛娇蕊抢了,这么多年也就生了个丫头片子,我从小调教你,你却如此无能,真让我失望。”说罢她拉过身边儿子说,“还指望着你这个姐姐以后拉吧一下妹妹,现在看来怕是指望不上了。”
王熙凤擦了一把眼泪,冷哼道:“母亲说我无用,我认了,母亲说我丢了管家的事儿,我也无奈,人家是堂堂正正的宝二奶奶,是这里的主人的儿媳妇,我是什么,我是大房的儿媳,来这里管家本就名不正言不顺。”
她看了一眼王夫人房间方向,咬着牙说:“至于母亲说我自生了个女儿,我却是不服,我好好一个男胎被人生生踹了下来,这难道是我的事儿。”
见女儿眼泪通红,一副要去跟人拼命的样子,潘氏忙安抚道:“我也知道你从小要强,我也是刚回来,很多事儿不知道,你且跟我讲讲,我也好心里有个数。”
王熙凤强忍住怒火,见之前的事儿说了一些,然后说:“现在老祖宗病了,夫人成日吃斋念佛,倒是那牛娇蕊挑起了大梁,我是看开了,之前种种,只当是为他人做嫁衣了。”
潘氏长叹了一声:“我苦命的儿,你为何同为娘一样命苦。”她抱着王熙凤开始诉苦,原来王子腾之前带着芸娘去了外地做官,潘氏虽然后来追了过去,却发现那里已然被芸娘管得如铁桶一般,自己丝毫插不进手,奴婢也是都明里暗里的帮着芸娘给她使绊子,若不是这些年年芸娘肚子丝毫没动静,怕是潘氏早就被踩到脚底了。
“果然老天有眼,那贱妇竟然是个不下蛋的母鸡,所以你父亲还还没有太过偏心,这次好容易回来,却发现京城里几个亲戚怎么大变样了。”
她指了指薛家方向:“那个忘恩负义的小贱人居然生了那么争气的女儿,直接嫁到王府去了,儿子还得了个榜样,侄女儿还要嫁给皇子,倒是你们几家,迎春嫁得不好,探春去坐了侧妃,惜春更是听说出家坐了尼姑,老祖宗多能干的人,怎么会如此安排。”
王熙凤轻叹了一声:“人是争不过命的。”她将之前的情形说了一遍,听到潘氏啧啧有声,“那你们家几个闺女真是惨了些,便是两个小爷去的妻子也是大笑话,一个蠢笨入猪,一个出了名的轻浮,都不知小姑子是怎么想的。”
“人算不如天算。”王熙凤看了看门外,然后说,“父亲这次回京,不会再出去了吧。”
“想来是不会了。”潘氏叹道,“一会儿到这里,一会儿到那里,如浮萍一般,真是累死我了,你不知搬家时多繁琐,很多东西搬不走,只得分给下人,真是心疼死我了……”
“咳咳~~”王仁见母亲又要长篇大论了,忙咳嗽了几声,今日过来可是有正事儿的,想来母亲已经忘干净了。
潘氏经儿子提醒,才想起来今日是带着任务来的:“丫头,我且问你,可认识家事好的姑娘不,你弟弟也到要娶媳妇的年纪了。”
“四王八公家的女儿怕是差不多了。”王熙凤想了想,“倒是文武官员里可以找找,对了,珠嫂子的娘家妹妹说是要过来玩儿,倒是可以相看相看。”
“你说的李祭酒家的姑娘,他们家倒是清贵,但是家底不丰,怕是没什么嫁妆。”
“我听说金家有个女儿不错……”
二人正商量,却听外面传来小女孩儿的哭声,王熙凤一听急了:“是巧姐儿吗,快让她进来,见见外婆。”
送巧姐儿进来得正是邢蚰烟,她将巧姐递给王熙凤,然后轻声将刚才情形说了一下,然后说:“论理这不该我说,只是刚才巧姐儿正是太危险了,她人小不懂事儿,还是要让下人看严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