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说王仁在院子里用尽办法往后院里面凑,便说前面客厅里,潘氏还在诉说着自己的艰难:“你们不知道,我们到了外面真的吃了不少苦,外面什么都不如京城师,吃穿用度没有哪一样比得家里舒服,我这次是铁了心再不出京城了,你哥哥年纪也大了,也不好到处奔波了。”
王子腾咳嗽了几声,长叹到:“果然不服老是不行了,本想终老在京城,只是京城里面职位紧张的很,所以找妹妹、妹夫商量一下。”
“我们家又没什么做官的人脉,找我们商量岂不是不合适,倒不如……”
“妹妹!”王子腾打断了薛姨妈的话,“你我到底骨肉至亲,你却什么都让我去找大妹妹,自己缩在后面,难道我便不是背着你出嫁的哥哥了吗。”
薛姨妈一时语塞,只得咬了咬牙,看向薛谨,薛谨忙道:“王兄怕是有些误会,你妹妹只是担心我们势单力薄帮不上忙,比不得贾家是四大家族之首,在京城人脉极广,能够更好的帮着王兄找个合适的位置,这本出于一片好心。”
“唉,其实我之前见过大妹妹。”王子腾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天,他刚回京城第二天便迫不及待的去了贾府,却不想到了贾府差点吃了个闭门羹。
门口的门卫居然连他都不认识了,嘴上叫嚣着:“没有宝二奶奶的吩咐,绝不放陌生人进来。”
潘氏气得指着那门卫,身子都抖了起来:“狗眼看人低的东西,我是您家夫人的嫂子,我丈夫是府上大舅爷,哪次来不是好生招待的?现在却被你百般刁难,难道你不怕夫人怪罪吗?”
“我们夫人最是连老惜弱,怎会为这事怪罪我们。”其中一人无所谓的说,“再说了,便是怪罪下来又能如何,大不了扣钱,我们工钱少的可怜,早就不想干了。”
潘氏还要说什么,却被王子腾拦住了,他拉着自己的妻子低声说:“莫为这些人置气,我们做正事儿要紧,给些银子这些人便好说话了。”
潘氏只得使了点银子,那些人才答应去通传,待见到妹妹,她不禁抱怨了起来,王夫人听罢,脸涨得通红:“竟有如此嚣张,我成日在屋里吃斋念佛,倒是第一次听说,哥哥受委屈了,我马上让人好好惩办他们。”
“万不可如此。”王子腾忙说,“没得为了我们,把你们家搞得鸡飞狗跳。”说话间王子腾急促的咳嗽了起来,待他缓过气儿,摆了摆手说,“否则你以后在家里也难做。”
王夫人心下愧疚,亲自拿过茶盅,喂哥哥喝了半盅茶,见他气喘了,这才小心翼翼的问:“哥哥怎么咳嗽得如此重,可有大夫看过了。”潘氏忙在一旁插话道:“妹妹是不知道,我们之前去的那地方,连个像样的大夫都没有,生生把小毛病拖成大毛病的,现在老爷成日咳嗽不断,妹妹,可否请你们下个帖子,找个太医过来看看。”
王夫人迟疑了片刻,终于说:“哥哥嫂子,不是我不愿意,只是实话对你们说吧,我们家现在甚是艰难,别说是找太医了,便是寻常的请医抓药,都有些挺不住了。”
“什么,你们家怎么成这个样子了。”王子腾大吃一惊,他之前在外面也听到过些许风声,说贾府今非昔比了,真没想到今日从门子的态度,以及沿路过来一路萧条的景色和妹妹的言语中,真切的感到贾府大不如前了。
“还不是娶了个丧门星。”王夫人咬牙切齿道,“之前给宝玉定下了玲珑郡主,却不想郡主遇到那种事情,我们没办法,只得临时换新娘,却阴差阳错的将牛娇蕊抬了进来,本想着丑点儿就丑点儿吧,为人安分守己便是了,却不想这女子半分贤良都无,将府里搅得天翻地覆,气倒了老祖宗,气得我成日吃不好睡不下的。”
潘氏忙说:“这等恶妇,怎么不抓到个把柄把她给休了。”
“人家是绝户,我怎么休?”王夫人幽怨的说。
潘氏这时才想起,本朝有七不休,其中绝户之女是不能轻易休的,“再说了,她做的隐蔽,表面看着没什么大错,我还真不能休她。”王夫人长叹了一口气说,“所以说娶妻娶贤,以后你们为仁儿选妻子的事,一定要选个好的,否则真是家宅不宁啊。”
潘氏倒是被王夫人提醒,忙说:“说到这里,妹妹,你可有中意的女子,仁儿的确该娶亲了,只是我们离开京城几年,京城哪户人家的女儿好,哪户人家的女儿不好,我们是两眼一摸黑,还请妹妹指点。”王夫人想了想说:“这段时间我精神不济,懒得出去,对这些事儿也没怎么计较,四王八公的女儿基本上都嫁出去了。倒是有一些达官贵人家的女儿还在闺中,只是品性到底如何,我便不知了。”
潘氏听后心里暗骂,这说与不说有什么区别,她自然想找个嫁妆丰厚的儿媳妇,若是品性柔弱些就更好了,那家里自然还是她说得算。
王夫人见潘氏眼里难掩不屑,便知这个大嫂自然是恼了自己,只是她也很委屈,现在京城那些贵妇们明里暗里笑她娶回如此不堪的儿媳妇,她哪里还有脸出去交际,再加上无钱做人情往来,自然也慢慢的淡出了那个圈子。
见王夫人低头不语,王子腾到底与她兄妹一场,有些不忍心,只得叹道:“妹妹,哥哥我病了一场,深知身子骨才是最重要的,听哥哥一句劝,将身体养好,至于宝玉的媳妇,待她当了几年家,知道柴米贵,知道人情世故,便知道要孝顺你了,相信妹妹定然能守得云开见雾明。”
王夫人低头垂泪的:“听哥哥这一说,妹妹真是满心羞愧,哥哥一家人从外地回来,妹妹本应该帮衬些,只是现在我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王子腾和潘氏又与王夫人说了几句,便说要去看女儿,王夫人只虚留了一下便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