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轿到了门口,便径直抬了进去,而当喜婆将新娘扶下轿子的时候,大家都呆住了,那硕大的礼服紧紧的蹦在新娘的身上,大家脑子里都蹦出了一个名字--牛娇蕊。
原来,当知道水玲珑出事儿后,贾母的心腹便急急带来了贾母的话,婚礼照旧,但是新娘不能是水玲珑,否则贾府就要跟南安王府一样成为京城人的笑柄。
“哼,她倒是想置身事外。”南安王妃咬着牙看向南安王,“若如此,他们贾府是既得了名又得了利,还让我们白白欠了他们一个人情,传出去,大家都要说声贾府厚道,但其实都是我们南安王府吃亏,不行,不能这么便宜他们。”
南安王为难的说:“那你想怎么办啊,玲珑的事儿都传开了,就是把她硬抬去贾府,也要看贾府收不收呀。”
“她说只要不是玲珑便行了对吧。”南安王妃冷笑了起来,“贾家那只老狐狸这次怕要失望了。”她看向自己的心腹,“去请牛小姐过来,昨天她来拜访我,说了不少恭维我的话,托我帮她找婆家,这孩子可怜,无父无母,若不及时嫁人就要守孝三年了,耽误了花期我也不忍呀。”她的眼神越来越冷,“那我就收她做义女,再给她一个好姻缘。”
听艳光洋洋得意的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别说是龚老爷,便是在暗处的宝钗和莺儿都惊呆了,真没想到,贾府机关算尽,最有居然把他们最不愿意的牛娇蕊给抬了进来。
“现在大家都说贾府厚道,给两个府邸都保全了面子,那牛娇蕊本就对宝玉一片痴心,这次能够把全府的财富带去做嫁妆,贾府真是人财名都得了,果然是权谋的高手。”段桥感叹道。
“现在大家都高兴了,怕是最郁闷的,便是那个贾宝玉了吧。”龚老爷哈哈笑了起来,“真不知他掀开盖头的时候是怎样的表情。”
莺儿听到这儿,脑子里自动补出了宝玉掀盖头的情景,一时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倒把外面的人吓了一跳,“谁,谁在那里。”龚老爷顿时怒道。
“老爷莫怪,是奴家。”春娘子白了莺儿一眼,然后娉娉婷婷的走了出去,“我带着绣娘过来给小姐试试礼服,刚才碰着那个事儿,怕被误伤了,便躲在一旁了。”
“原来如此啊。”龚老爷自然认识春娘子,“既然都是熟人,便让两位绣娘也出来见见吧,我也想吩咐两句。”
“这~~”春娘子为难的转头看向灌木丛,宝钗一咬牙,拉着闯了祸的莺儿缓缓走了出来,向众人行了一礼,“刚才是我们的不是,还请几位老爷原谅。”
段桥愣了一下,哈哈笑了起来:“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啊,原来是熟人。”
龚老爷爷眉头微微一皱:“真没想到两位绣娘如此标志,也真没想到,居然还认识段老爷。”
“也是机缘巧合,这两位往这边走的路上曾跟我在同一家旅店投诉过。”段桥笑着啊,当日这位姑娘卧病在床,不得一睹芳容,今日总算是见到庐山真面目了。“
宝钗心里暗暗叫苦,只得赔笑道:”“那段时间身子不算好,只得失礼了。”
“现在我们家小姐的身子也还是没有好完备呢。”萤儿在一旁说,“所以制作嫁衣甚是辛苦,不若先让我们俩回去吧,早些把衣服做好了,也好让龚小姐及时出嫁。”
“刚才让几位受惊了。”龚老爷甚是客气的笑道,“管家过来。”
管家忙闻声而至,“用上好的马车送几位回去,每人备一份厚礼。”
那位管家打量一下宝钗,会心一笑,忙道:“老爷放心,定然让几位小姐满意。”
回去的路上,宝钗忍不住好奇的将车帘掀开一条缝,向外张望,却见外面远没有京城热闹,很多店铺无精打采的开着门,客人甚少见。
宝钗一脸的不解:“这里也算是大镇,龚府得摆设,布局跟京里的大户人家也不差什么,怎么到了外面如此萧条。”
春娘子得了赏赐,心情不错,于是好心的解释道:“我们这地界虽说比周遭太平些,但也时常遭兵乱,所以人口少,买卖也不是很旺盛。有能力的都走了,留下来的大多是走不了的,也无处可去的,比如说我。”
“能够在这里生存下去,并置办一份家业,春娘子你也是奇女子。”宝钗由衷的说,她前世落魄的时候也曾想过靠自己的努力置办一份家业,将日子过得好起来。
但是真正在底层呆过后,她终于知道,在这等环境中要翻身真的太难了,每日辛苦的劳作让她无暇去筹划东山再起的具体事项,她也不愿意出卖自己的身体和灵魂,因此只能通过卖命的劳作换取微薄的薪酬,艰难的维持了自己和孩子的生活,所以对于春娘子这种能够担起一个绣庄的存亡的奇女子她是真心敬佩的。
春娘子眨了眨眼睛,惊奇的笑道:“我这双眼睛也是看过很多人的,大多数人说起我来,嘴里虽然都是恭维,但是眼里都带着些许鄙视,倒是你却是真心欣赏我,其实你应该猜到了,我能够在这边生存下去,甚至置办这份家业,自然有些不足为外人道也之事。这些大家都知道,我这么大把年纪没嫁人也是因为如此,只没想到你不但不嫌弃,却还真心欣赏我,着实有些奇怪了。
宝钗淡淡的摇了摇头说:“我也曾落魄过,所以我知道在底层挣扎的难处,其实每个人都有追求更好生活的人权利,不管之前如何,现在春娘子你是踏踏实实的开着绣庄赚钱,这便够了,世道本就艰难,何必在意太多呢,对于那些快要饿死的人,所谓的礼义廉耻又管得了什么呢。”
“说得好。”春娘子眼眶顿时有些湿润,她点了点头,叹道,“那些个满口仁义道德的伪君子哪里知道我们这些快要饿死了的人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