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406病房里有人出来,徐菁转身走到了一旁。
其他媒体记者也跟在石楠后面一个个离开。
……
袁满似乎难以接受眼前这个现实,她红着眼圈愤怒瞪着江南。
一旁,王珊珊拽了她一下,“我们走吧。”
袁满站着未动。
王姗姗强拉了袁满一把,提高了声音,“走啊!还留在这里干什么?我们和他还有什么好说的!”
说完,王珊珊拉着不情愿的袁满走出了病房。
病房里,瞬间只剩了江南和另外两个男同学。
一个男生反应过来,抽了一张纸巾朝江南递过去,“擦擦吧。”
江南抬手打开了男孩的手,他抬起自己的手背往嘴边一擦,手背上腥红一片。
男同学有点恼,忍不住声音提高,“喂,哥们,你这是什么意思?”
另一个男生制止道,“算了,算了,都是朋友。江南现在够可怜了。”
江南看着这二人,然后笑了。
嘴巴和脸上被擦出的血痕让他的笑容,悲伤中带着某种戾气。
“我需要你们怜悯我?”江南冷笑道。此刻的他,就像一个浑身竖起密密麻麻尖刺的刺猬,随时都在战斗状态。
男生将手里的纸巾揉成一团,愤怒的往地上一扔,转身就走。
另一个男生看看江南,出去追也不是,留下也不是,一脸尴尬。
江南笑笑,“你也走吧。”
走到病房门口的男生回过头,对另一个男生道,“走啊!没听见大神下逐客令了?!这种白眼狼,根本不会领任何人的情!”
说完,他就大步跨出了病房的门。
男生看看江南,“你……你有需要,随时给我打电话啊。”说完,他也快步追了出去。
刚才还人满为患的病房,瞬间变得空荡荡。
江南慢慢坐在了床上,抽过纸巾,慢慢擦拭嘴唇上的血迹。
擦着,忍不住一阵苦笑。
笑着,笑着,有水滴滴落下来,滴在了手上。
他抬起手背去擦拭脸上的泪,却没想到越擦越多,泪水仿佛溃堤一般汹涌而下。
良久……
一个护士推着小推车进来。
是那个叫张丽的护士。
她看了一眼江南的点滴,叫了起来,“喂,三号床的家属呢?这人都到哪儿去了?液体都打完了,也不知道叫一声。”
江南低着头,不说话。
“喂,你家属不在,你不知道摁床头的呼叫铃啊。”张丽一边拿出点滴快速更换,一边没好气的说道。
江南说不出话,眼泪不住的流。
护士张丽更换完药物,准备往出走的时候,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江南。
“我像不像一个十恶不赦的坏人?”江南没有抬头,低声问道。
张丽愣了一下,“在我们眼里,没有什么好人和坏人之分,都是患者。病了,就来治,好了,就从这里出去,过你该过的日子。”
说完,张丽推着装满药品和医疗器械的小车走出了病房。
……
一走到护士站,张丽就忍不住对护士站里的护士们说,“喂,你们知道吗?406里的人,全都走了,只剩了三号床自己。”
另一个护士接过话茬,“我刚才路过,里面吵得倒是很厉害。要不是406只住了他一个病人,我早就进去把那些人轰走了。”
“为什么轰?你们不知道,三号床的女朋友也住在我们医院,在普外二科,楼上……”一个身材娇小的护士放低声音说道,“刚才那俩女孩,是三号床女朋友的朋友,她们就是来找三号床算账的。”
“他们真的分手了?”张丽问道。
“像他这种人,活该一辈子单身!”小护士拿出手机,翻出“大学生情侣登山失联”的系列文章,并且播放了江南接受采访时的语音——
我不一个人下山,难道就留在山上,两个人一起等死吗?
“你们听听,这是人说的话吗?”
“听说那女孩可痴情了,压根不想分手。”
“你们看,这篇文章在怀疑,二人上山不排除是谋杀……”
“你们听说过泰国的杀妻案吗?前段时间,看到一篇新闻,说一对中国夫妻去泰国旅游,丈夫提前给妻子买了几百万的人身保险,然后准备在泰国干掉妻子……”
“太可怕了……现在的男人,到底是怎么了?”
“你们说,三号床会不会也想通过这次登山,故意制造一次意外?”
几个护士讨论到这里,有人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
徐菁在406病房附近,徘徊了一阵。她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转身走了。
正如刚才那个记者所说,眼下是那个叫江南的男孩最重要的澄清事实的机会。面对数家媒体,他本可以诚恳的说出真相,该致歉的致歉,该坦诚的坦诚,可是一时的情绪化,却让事情朝着另一个方向,无可挽回的坠落下去。
诚然,其他媒体报道的不见得就是全部的事实,但为博取眼球关注度的夸大其词断章取义也兼而有之。
她本想进入406病房,跟男孩诚恳又深入的聊一聊,但眼下,男孩正处在冲动的气头上,未必肯坐下来深谈,再者,她还有一个同样重要的任务,那就是去看望获救后的夏晓枝。顺便也探望一下多年未见的恩师夏明亮。
因此,再次出现在外科病房的时候,徐菁的怀里已经多出来一束鲜花。
她抱着鲜花,大步朝着夏晓枝的病房走去。
“夏教授,我已经到了。好的,我这就上来。”她一边打着电话一边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