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清冷,一滴豆大的泪水,从施清韫的脸颊划过。
是啊,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死又有甚么大不了的呢?
为爱人而死,应该是重于泰山吧!
施清韫这么想着,竟也笑了起来。
即墨公子温柔地帮着施清韫擦干了眼角的泪痕,悄声道:“在我心中某个地方,永远有个位置,只属于你!!”
施清韫甚至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带着慨然赴死的决绝。
“什么误会?”
那壮汉追问道。
施清韫轻轻地摇了摇头。
那壮汉其实心中也是纳闷,脸上有块大胎记的男子,如何能取得魏燕儿的芳心?他觉得自己要比他俊美很多。
男子嘛,最怕自己的女子找的男子不如自己。
壮汉甚至期待着其中有什么误会,才给了她时间去解释,不想,结果竟然是弄错了。
壮汉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不过,见那貌美女子伤心欲绝的样子,那壮汉也有点于心不忍。
壮汉一声叹息:“算了……”
难道是要放过他们了?施清韫和即墨公子都十分兴奋。
施清韫:“谢谢,谢谢!”
壮汉云淡风轻地摆了摆手:“小意思,不用客气,也就是多砍一刀的事。希望你们在地下,也能成一对欢喜鸳鸯!你们谁先上路……”
说着,那壮汉再次举起刀来。
即墨公子和施清韫怔住了,干,这不是放过他们,而是要将他们一起杀掉的节奏啊!
“等等,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即墨公子突然嚷道。
“废话真多!就先送你上路吧!”
那壮汉说着便举起大刀,朝着即墨公子砍去。
即墨公子大叫一声,下意识地拽过施清韫,挡在自己身前。
千钧一发之际——
只听‘当’的一声,一颗石子正好打在那刀面之上,壮汉手中那刀应声而落。
不远处,江老怪正像是从天而降的神明一样,散发着至高无上的光芒。
两个壮汉开始为自己话太多,后悔不已。
另外一名壮汉手中持刀,正想刺向施清韫,江老怪飞身一脚,将其手中的剑给踢飞了。
那两个壮汉见此,齐齐朝着江老怪打来。一时间,双方扭打成一团,难解难分。
即墨公子:“真怂,堂堂一个土匪头子,连两个臭爷们都打不过。”
施清韫:“……你行你上!”
即墨公子:“……”
施清韫顺手拿着一颗石子朝着那两个壮汉砸去,不想,却不小心砸中了江老怪。只听江老怪哎呦一声,质问施清韫到底是哪头的。
施清韫正欲让即墨公子上前去帮忙,不想,一转身,那货大步流星地往回跑去。
到底是追随他而去,还是留下来‘帮倒忙’?
哎,算了。
反正也是帮倒忙,还是——
助威呐喊吧!
于是,施清韫便在一旁给江老怪使劲助威呐喊‘加油,加油,加油。’
江老怪:“……”
*
话说在岔路口等待的几个土匪兄弟,左等右等,等不到人,便起起身去沁馨阁。却见大门敞开,里面并不见一人。
众人暗道不好,想必是追杀到了外面,于是便朝着更深处跑去。
然而没想到,竟然遇到了正慌张跑下来的‘林霜儿’。
也就是女装的即墨公子!
冤家路窄,即墨公子此时想逃之夭夭,不想竟然碰上这群人。关键时刻,告诉他们,江老怪正和两个无赖打得难解难分。
听闻老大正挨打,土匪们自然也没有心情再关心其他事。纷纷加快了脚步,朝着即墨公子所指方向跑去。
即墨公子正暗自庆幸,幸亏自己此刻没有身着男装,不然又不知该如何跟这群臭土匪解释。
正激动着,然而不想,没走几步,就见那雪娘正追着那傻哥哥而来。
干,被那个傻哥哥抓到,会不会惨遭不测?
即墨公子不敢往下想,转身朝着那群土匪奔去。
“嗨,等等我!”
*
江老怪和那两个大汉打得难解难分。突然,其中一个大汉耍起了小孩子的脾气,一屁股坐在地上,质问江老怪为何助纣为虐,为虎作伥。
江老怪方了,自然而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江老怪:“她是我朋友,你想杀她,我要救她,谈何助纣为虐之说?”
那大汉哭丧着脸:“法不容情,别说朋友了。你朋友自称‘国民情人’,招摇撞骗,骗了我们很多银子,骗了那些无知女子的感情。这种人,你还想救他,你这不是助纣为虐,又是什么?”
江老怪怔怔地看着施清韫,见她此时虽然还是男子装扮,但脸上的胎记却突兀而明显,哪里像个能够将女子骗得晕头转向的翩翩公子?
江老怪一脸不可置信:“她?呵呵,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施清韫心虚,头垂得很低。
壮汉甲:“没有,她自己说的!”
壮汉乙:“你看他还一直拽着个扇子。”
施清韫的头垂得更低了。
江老怪已然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原来,她是甘心情愿为他挡枪。
多么傻的姑娘啊!
江老怪忍不住一阵心疼。
施清韫祈求似的看了眼江老怪,言下之意不言而明,希望他不要戳穿她的谎言。
江老怪不忍再多看一眼。
江老怪:“我也正是为这而来,你不用担心,明日就让‘沁馨阁’消失。至于‘鱼池公子’,我会带他离开。”
江老怪抓过施清韫的手,态度坚决。施清韫并没有拒绝,以沉默认同了江老怪的建议。那一刻,她忽然内心一颤,感到前所未有过得安稳与踏实。
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让她瞬间想起了那身着翠玉色长袍,脸带银色面具的男子。她曾一度将其当做即墨公子,虽然并不是他,但类似的是,那种春心萌动,心跳的感觉。
然而,当施清韫再转身仔细看向江老怪的脸庞时。那似曾相识的感觉,瞬间灰飞烟灭了。
干,长得这么丑,哪里配谈爱情!
*
当其他的土匪们和即墨公子兴冲冲地再回到了此处时,非但没有见到意想中那刀剑相向的相杀场景,反而是一幕相谈甚欢的景象。
就差把酒言欢了。
那傻哥哥再见弟弟,欢乐地跳了起来,冲上前去,激动地拽住了江老怪的手,一口一个‘弟弟,弟弟,弟弟’喊得无比欢快。不仅如此,还抱着江老怪的脸蛋,狠狠地啃了一口。
简直是辣眼睛。
秀才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小叫花子,见小叫花子竟然没有过激的反应,内心不禁一阵感慨:果然是老大看上的人,少年老成,处变不惊。怪不得这些年,方六都没有上位,老大选人的眼光,果然是不同反响!
施清韫忽然觉得莫名的和谐,丑男配傻男,好像挺合适啊。
众人的目光都被这一幕吸引了,竟然没发现,女装的即墨公子竟趁着这个时候,悄无声息地溜之大吉了。
他还惦记着他的银子。
这群土匪既然已经找来了沁馨阁,那么想必,就是打他银子的主意。这些金银可都是他殚精竭虑,不辞辛劳地从事伟大的教育事业的劳动所得,怎么能让那群可恶的强盗不劳而获呢。
他越想越生气,越想越激动,脚下也生风了一般,朝着沁馨阁一路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