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没有遇到任何乡绅土豪,土匪们又不能打劫良民,一个个愁眉不展的,幸亏临别之际,祁神医一家给了他们一些银子和盘缠,又在沿路找了些野果子等充饥,才勉强保证活着。
路越走越偏,经过的村寨越来越贫穷,翻越了数座弯弯绕绕的崇山峻岭,才终于到达了江老怪的家乡——三拐弯。
施清韫觉得叫百拐弯才对!
虽然自从被‘逃亡’以来,施清韫的眼界早已不再局限于明城养尊处优的施府千金,看了很多人间冷暖,也经历了很多劫难困苦。但是三拐弯的贫穷还是超过了施清韫的想象。
村里凋敝不堪,连完好的房屋都甚少能见。山上的野果还没成熟就被摘了吃了,就连树皮都被扒掉了不少。
饿惨了!
就连曼霜都不忍蹙眉,拉着施清韫的手,怯生生地问道:“小姐,这里,不会吃人吧?”
“穷山恶水出刁民!说不准哦!”牛寿故意调侃道。
“你……”曼霜气得一时语塞,牛寿露出狡黠的笑容。
秀才气狠狠地白了牛寿一眼,急急地走在了前面。
施清韫紧紧地抓着江老怪的手,跟在他身后。想到这里就是江老怪成长的地方,施清韫鼻尖一酸,伤心得想哭。
对于他成为土匪一事,也多了几许释怀!
回村的路上,零星遇到几个人,见到江老怪等人回村,大家又是惊讶又是激动,都是热情地寒暄,十分亲切。施清韫才知道,原来江老怪在乡亲们的眼中,是如此广受欢迎。
远远地,一位五十来岁的妇人激动地朝着众人迎了过来。
“娘,娘!”
秀才说着,朝着他娘跑去,母子重逢,抱头痛哭。
秀才跟着他娘回了家,暂时辞别了江老怪和施清韫等人!
陆续地,牛寿、方六等人的家人也闻声而来,上演了一番又一番久别重逢的喜悦,便回各家,各找各妈去了!
只剩下江老怪、阎三和施清韫与曼霜四人!江老怪的神情也越来越落寞,不消说,奇迹没有出现!
施清韫之前已经了解到,早在江老怪还是幼儿之时,他的父母就已经双亡,他一直与妹妹相依为命。但阎三的家人怎么还没到呢?
施清韫正犹疑着,突然,一袭明黄色俏丽的身影,激动地朝着他们跑来。
“哥哥,哥哥……”
见到自家妹妹,阎三激动地都抹起了眼泪。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阎三的亲妹妹,闫妍!
大概是睹物思人,江老怪难免不想到自己的妹妹江小虾,神色越来越哀伤。
施清韫拍了拍江老怪的后背以作安慰,江老怪朝着她,勉强挤出一个苦涩的笑容。
“哥哥,哥哥……”
那抹明黄色的身影越来越近,阎三一个大老爷们,激动得眼泪在眼眶中打转!施清韫看清,那女子面容清秀素雅,十分娇俏。虽不施粉黛,但却有别样风情。
那女子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终于飞扑过来,扑进了一名男子的怀里。
闫妍将头埋在男子的胸膛里,挥舞着那粉粉的拳头,一脸娇羞地捶打着那男子的胸肌,声音嗲嗲,让听者酥麻——
“哥哥……哥哥,你怎么才回来,我都等得急死了!”
施清韫:……
施清韫干两声,心想:喂,妹妹,你搞错人了,你哥在这,这,这,这……
众人亦傻眼,闫妍竟然直接绕过自己的亲哥,钻进了江老怪的怀里。江老怪无助地张开着双手,只觉得两只手无处安放,朝着施清韫挤出一个求生欲很强的笑容,但是施清韫恨恨地别过脸去,熟视无睹!
江老怪指了指一旁愠怒的阎三,欲哭无泪:“闫妍,你哥在那……”
“哥哥,我们好久好久好久没有见面了,你有没有想妍妍啊,妍妍每天都会想你呢!”
闫妍说着就朝着江老怪的脸亲了上去,江老怪吓了一大跳,触电般弹了开来。
闫妍惊讶又失望,一瞬间,巨大的悲伤如潮水般汹涌而来!与此同时,阎三一把将妹妹抓到自己身边:“臭丫头,这么久没见,亲哥哥都不想了!”
闫妍愁眉苦脸地叫了声:“哥。”
那副神色,与之前对着江老怪时候,欢呼雀跃的样子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阎三宠溺地摸了摸妹妹的头,也不见怪!
闫妍似乎这时才注意到一旁的施清韫,充满敌意地看了她一眼:“这位是……”
江老怪面露腼腆:“你,嫂子!”
闫妍惊喜地看向阎三:“哥,你给我找了一个这么漂亮的嫂子啊!”
“嫂子好!”闫妍说着就朝着施清韫伸出手,准备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施清韫却触电似的躲避开来。
“等等……”
江老怪赶紧挡在施清韫的身前:“误会了!这是我媳妇儿……”
施清韫不露声色地紧紧抓住江老怪的手,像是在宣示主权:“你好,妹妹,我叫施清韫!”
闫妍脸上的笑容瞬间凝结成冰,恨恨地瞪了一眼施清韫,转身准备离开,却又转过身来!
“江哥哥,小虾呢,小虾怎么没跟你们回来?”
江老怪的神色立刻哀伤起来,阎三见势将妹妹拉到了一边,示意她不要再多言。
气氛再度压抑,众人噤若寒蝉,江老怪神色落寞地径直向前。
*
阎三和妹妹闫妍也是父母双亡,所以并没有回家。
施清韫上前欲安慰江老怪,江老怪怕不想别人因自己的事跟着伤心,挤出一个明媚的笑容:“前面就是我家房子了!”
施清韫:“奥,真的吗?待会可以去你家里歇歇脚了!”
江老怪:“嗯!”
闫妍凑上前,几度欲言又止,还是忍住了。
江老怪只道是她懂得了自己与施清韫的感情,摸了摸她的头,给施清韫介绍说:“闫妍是我妹妹的好闺蜜,也一直是我身后的跟屁虫,其实就跟我妹妹一样!”
闫妍不满地嘟囔着嘴:“我才不是你妹妹呢!”
施清韫暗自不爽,不过,好像哪里有点奇怪。
施清韫看了看江老怪,又看了看闫妍,神色狐疑:“闫妹妹,你对江哥哥这容貌上的改变,为什么没有感到很震惊?”
难道没发现他从一个丑八怪变成俊俏少年了吗?
闫妍似乎这才注意到,认真地盯着江老怪看了好一会儿,但却是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
伸手扣了扣江老怪原本那道‘蜈蚣’,终于恍然大悟。
“啊,江哥哥,你的疤没了啊!”
施清韫:“可你刚刚为什么不奇怪?”
“他还是他啊,面貌变了难道就不是我江哥哥了吗?”
你江哥哥?
施清韫暗自掐了一下江老怪的大腿。
听了闫妍所言,施清韫也有点自愧弗如,连小女孩都懂得道理,她却钻了多年的牛角尖。
闫妍又仔细端详了一番江老怪:“不过,江哥哥,你把那道‘蜈蚣’扣掉之后,真的好看很多呢?”
江老怪心下一紧,暗道:糟糕!
施清韫意味深长地看着江老怪。
阎三惊讶不已,转过身问自己的妹妹:“原来你早就知道了啊?”
闫妍得意地挽过江老怪的胳膊,一脸傲娇:“哼,这可是我跟江哥哥之间的小秘密,别的人都不知道哦!”
连小秘密都有了?还有什么是她施清韫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