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禀皇上,属下见此女躲在假山后面,鬼鬼祟祟的,以为她是刺客,所以将她擒拿。”隐卫恭敬低回复道。
“不是,皇上,民女不是刺客。”
那跪在隐卫旁边的秀女一惊,赶紧抬头为自己辩护,一双泪眼盈盈地眸子楚楚可怜的望着帝王,恰到好处的控制着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将女性柔弱动人的一面发挥到了极致。
“皇上,此女乃是定远侯陶老侯爷的孙女。”怕帝王不清楚,一个随侍的小太监凑到帝王的身边,讨好的低声提醒。
苏总管在一边看着,心里面颇为不痛快,这种越矩之事,在宫人之间,本是忌讳的,但是现在他与帝王之间有了隔阂,就算是还顶着内务府大总管的名头,也不好在帝王面前再有什么动作。
“哦?那你是来做什么?”
帝王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名秀女,重影深深的瞳子无波无澜,看不清在那一双漆黑的漩涡之下掩藏的是什么样的情绪。
听到帝王并未出声责怪,反而是神色凝定的出声询问。
秀女心头一喜,面上却没有表现出丝毫,仍旧竭力地想表现出自己的委屈无辜,低垂了脑袋,眼梢却忍不住往伟岸俊俏的帝王身上瞟。
“回皇上,民女是储秀宫的秀女,名叫陶兰婷,听闻太后娘娘病了十多天,仍旧没有痊愈,民女就想为太后娘娘祈福,便去湖边为娘娘放河灯,没想到……没想到恰好撞到皇上回来了,民女怕惊扰了圣驾,所以才会藏到假山后面,却不料还是惊扰了皇上,民女罪该万死,还望皇上恕罪。”
陶兰婷可怜巴巴地说着,将脑袋伏得更低,说道最后,整个人都快爬到地上了,态度语调诚恳,可见一斑。
哈,这个巧遇演的真是不错。
又表明了孝心,又能够让皇上一下子记住,说不定就能博得皇上青睐,稳稳地从一众秀女中脱颖而出。
后妃们见多了这样的伎俩,虽然不敢明言,但是心中都有了计较,面上不禁露出讥讽的神色。
上官妄尘弯了弯唇,虽然早就听说过这些后妃争宠的事情,可是如今看到一个秀女尚且不顾规矩的如此,也不禁汗颜,皱了皱眉心,瞥了眼上官云峥,却见上官云峥仍旧是眉眼淡淡,不见喜怒。
“说完了?”
陶兰婷跪在地上,断断续续地说完,却在一阵寂静之后,才听到帝王不冷不热的回了一句。
这是什么意思?
陶兰婷一愣,没有琢磨透帝王的意思。
众妃亦是疑惑不解,不知道陶兰婷这次献宠到底是成功了,还是没有成功,一个个疑虑重重,但却抱着看戏的心态打量着陶兰婷,反正这件事情和她们无关,乐得看帝王处置。
陶兰婷惶恐地抬眸看了一眼帝王,吓得连规矩都给忘了,汪着水的眸子如同受惊的小鹿,惊错地点点头。
上官云峥漆黑如墨的眸子忽然一冷,沉声道:“既然是罪该万死,哪里来的脸面求朕恕罪?”
上官云峥此言一出,陶兰婷登时慌了。
众妃亦是一怔,反应过来之后,有人冷笑,幸灾乐祸,有人惊愕,揣测着帝王是不是会马上处死陶兰婷。
上官妄尘眸光轻闪,转头看向上官云峥。
她忽然发现,这个男人除了她之外,对待别人都是够狠的,当初对珍妃如此,如今对这个秀女亦是如此。
上官妄尘可以确定的是,上官云峥应该不至于在这个时候处死陶兰婷,毕竟上官云峥刚刚回来,太后病了,陶兰婷又是以此为借口,在这里与帝王“巧遇”。
于情于理,上官云峥都没有正当的理由处死陶兰婷。
再加上,大选因为上官云峥离宫,而未如期进行,若是一回来,就将秀女处死,不管是因为什么,都有些说不过去,何况,上官云峥的理由,也不算是正当。
上官妄尘正想着,只听上官云峥再次开口。
“既然你也知道自己该死,不如朕就成全你如何?”上官云峥朗眉如月,撒下轻轻浅浅的情绪,落在陶兰婷的头顶上。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民女知错了,民女以后再也不敢冲撞龙颜了,请皇上恕罪。”陶兰婷此时才如梦方向,慌错地磕头求饶。
眼梢瞥见跪在地上的皇后,有些慌不择路,“皇后娘娘,民女知道错了,您帮民女求求皇上吧,民女真不是故意的。”
陶兰婷的这句话一说出来,话音还没落,皇后的脸色当即就沉了,还真是没有眼力劲儿的,她刚才惹住了帝王,现在都还没从地上起来呢,如何再去帮陶兰婷求情?
简直就是没有一点眼力劲儿。
默默地咬了咬唇角,皇后还觉得自己委屈呢,抬眸看向帝王,帝王却根本就不看她,仿佛她和她身后的众妃都变成了空气,毫无存在感。
陶兰婷眼见皇后无动于衷,眼波流转之间看见站在帝王身边的上官妄尘,先是错愕于时间竟会有如此美貌的男子,但又苦于不知道上官云峥的身份,也不敢开口让上官妄尘求情,只能跪在地上不停告饶。
帝王冷冷地勾着唇,想定远侯一生为国尽忠,一身傲骨,最是容不得宵小邪佞之辈,如今年老多病,才辞了官职,可他的后辈竟然沦落到了这种地步,使这些不入流的伎俩。
他的话虽然放出去,不过也确实如上官妄尘所想,在这种关头,他的确是不能轻而易举地就将陶兰婷给处理了。
不过,今日既然送到他面前了,他就先把她处理掉,省的日后再见到心烦,“陶姑娘,你的祖父陶老侯爷一身胆魄,高风亮节,为上元朝廷做了无数的贡献。陶家也算的上是名门望族。”
“依着陶老侯爷的脾性,想必对于子孙的教育,也是极为严格的,朕还记得,陶老侯爷在朝的时候,最是不喜虚伪的人,做些表面功夫,装给别人看,至于背地里安得是什么样心,也只有当事人自己最清楚。”
“朕的确是听说过有人放河灯祈愿,但是那好像都是晚上吧?”上官云峥不留情面的将陶兰婷地谎言绰破,“你若是真的想为太后祈福,若是心诚,无论在什么地方都行,就算是在储秀宫里为太后抄几遍佛经,都算是你一番心意。”
“真是没有想到,陶老侯爷一生奉化典教,忠实诚恳,他的后人竟堕洛至此。”
上官云峥轻轻喟叹一声,似乎是为曾经的肱骨之臣有这样不成器的子孙而感到遗憾。
对旁边的宫人使了一个眼色,龙撵便在此向前徐徐而行,朝着太后的凤栖宫而去。
陶兰婷仿佛一瞬间被抽走了生气,瘫软的跪坐在地上,纤弱的身子摇摇欲坠,完了,一切都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