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会不会很生气?会不会赶他走?会不会又像在京城一样,不辞而别?
他心里真的很难受,也很纠结,想见她,却又怕见她。
拖拖拉拉地,就一直跟到了镇江府。
虽然只是远远的跟着上官妄尘,他不知道她说什么做什么,可是因为镇江府和岭南离得很近,而他以前又是岭南栖月宫的司辰,和栖月宫的公主一起执掌着岭南,所以对于镇江府的女子离奇死亡的事情,他也曾听闻过。
只是当时他还是栖月宫的人,虽然知道这件事中必有古怪,但是不对岭南产生影响的情况下,他是不愿意沾手这种事情的。
但现在却不一样了。
现在他离开了栖月宫,上官妄尘来到了岭南,虽然在一般人的眼中,上官妄尘的身份是个男子,但是会术法的人区别男女可不是但从外貌看看就算了,感应这种东西,它虽然看不到,摸不着,但却是真实存在的。
而且,和上官妄尘同路,且也是女扮男装的栖迟昨日就出事了,他自然就更加担心上官妄尘。
他迫切的想见上官妄尘,甚至是想把上官妄尘带走,又不愿意正面对付上官云峥,所以才会选择在上官妄尘落单的时候下手。
“喂,你想什么呢?温翘到底是不是你带走的?”
看他发愣,上官妄尘抽回自己的手,在他的胸口捅了一下。
洛知城回过神来,点了点头,“是!”
高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上官妄尘微微松了一口气,却又觉得生气,“你搞什么?知不知道我都要担心死了,而且你这样,都破坏了我的计划好吗?”
“你的计划?”洛知城拢了拢眉心,邪肆地瞳子闪出疑惑的光,“我看那个温翘也染病了,估计也活不了几天了,你跟我走吧,留在镇江府太危险了,你知不知道,凶手很有可能是个会术法的人,所以才会做的如此不留痕迹,一般人根本对付不了他,而且,你的性别在他面前,也是形同虚设。”
“会术法的人能够看出性别吗?”上官妄尘睁大了眼睛,一脸的好奇,又垂眸看了看自己的一身男装。
“对呀,”看着她动人明艳的样子,洛知城忍不住轻轻捏了一下她的脸,“会术法的人,都是开了天眼的,自然一眼就能看出性别。”
这么神?
上官妄尘眼波轻晃,忽然觉得她让栖迟她们女扮男装在街上晃悠就是多此一举。
微微抿了一下红唇,她仰起自己那张如仙如魔的脸,神色间带了几分郑重,整个人就显得有些妖魅而凌厉,清澈的眼睛微闪,更是勾起千万种风情。
“这个人的术法,一定没有你厉害,对不对?”
她这么一开口,洛知城就知道这是个坑,勾唇笑了笑,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该开心,还是该难过了,开心这个丫头这种时候能够知道他的强大,难过也只有这种时候,这个丫头才能念着他的好。
她对他,是只剩下利用吗?
晨色中,他的衣摆随着风跌宕起伏,衣角的蓝色花绣闪闪烁烁,翩翩而动,像是活了一般,风不知道是从谁家吹来,带着淡淡地藤萝香,但是怎么也吹不掉他嘴角的苦涩。
“我为什么要帮你?”
眼梢轻轻垂着,他像是在问她,又像是在自问。
上官妄尘愣怔一下,瞬间忘了再开口。
对啊,他为什么要帮她,从认识到现在,她好像什么都没为他做过,还总是让他帮忙,甚是害了他,连累他,拒绝他,她现在又拿什么去要求他帮忙?还要求这般理所当然一样。
一时间哑然,空气里只剩下一片风吹过的寂静,和残留的藤萝的味道。
“对不起,”良久,上官妄尘才闷闷地吐出一句,“我……”
看着她那倾城动人的眉眼微微垂落,染上一层失落的色彩,如雾的青丝随着她低头的动作慢慢从肩头撒下,敛了撒娇时的活泼娇俏,吞吐着浅浅淡淡地颓丧,他忽然泛起一阵内疚。
一直以来,能为她做些什么,能让她快乐,不就是自己所求的吗?为何现在却在奢求更多?在索取她的回报?
这岂不是在和她做交换吗?
洛知城竟觉得自己有点可耻,他喜欢她,想要保护她,从来都是他自己的事情,上官妄尘甚至根本就不知道他从何处来,又将去往何处,他如何要求上官妄尘回馈给他什么?
就算是,上官妄尘愿给,恐怕,他终究是无法承担。
右胸口隐隐有什么东西在拱动,他皱了皱眉心,轻轻地按了一下,忽地张开手臂,竟是一把将上官妄尘拉到怀中,下巴落在她的头顶。
“对不起,是我该说对不起,我不该这样的,小孔雀,你不要生气,只要是你让我做的,我都去做,好不好?就算是你要天上的月亮,我一定上去,把它摘给你。”
面对他突如其来的温柔转变,上官妄尘都有点懵了,一瞬间搞不懂他这到底是怎么了。
“洛……洛知城,你是不是被我气傻了吧?”
上官妄尘如遭雷击一般,双手撑在他的胸口,快速将他推开,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温暖的身骨瞬间从怀抱中抽离,洛知城感觉右胸口好像有什么东西,一下子飞了出去,变得空落落的。
“谁傻?”
洛知城迅速地敛去眉眼中的情绪,恢复一贯的邪魅和冷酷,弯着眼睛看她。
“走吧,不是担心温翘吗?”
看她还在发愣,洛知城催促,人已经转身在前面领路了。
“温翘在哪儿呢?”上官妄尘赶紧提了衣摆,小跑着追上他。
“你跟着过来不久知道了。”洛知城头也不回。
“咦?这是什么破地方啊,怎么会有这么多杂草?”脚下荒草丛生,几乎没有什么路,上官妄尘就是提着衣襟跑,也很是费劲儿,而且深秋的早晨,草叶上还有露水,没走几步,她的鞋袜和裤脚就湿透了。
反观洛知城,就轻松多了,他双脚踏在枯草上,御一个风诀,衣袂翩跹,便悬浮在草上,如轻鸿一般,随风而动。
洛知城回头,看着她提着衣服,跌跌撞撞小跑的笨拙样子,忍不住轻轻地笑,朝她伸出手来,“把手给我。”
上官妄尘步子一顿,警惕地看着他。
“你怕?”见她迟迟不动,洛知城弯弯的桃花眼中拢上一层漠然。
“当然不是。”
被他这么一说上官妄尘倒是觉得自己太过小心眼儿了,便伸手放入他的掌心。
洛知城白壁的大手一拢,稳稳当当地将她的手裹在自己的掌心。
上官妄尘只感觉到有一股奇异的力量从洛知城的掌心直灌入她的身体,好像是给她打气一样,她的身体变得越来越轻盈,不一会儿,她的双脚竟然离开了地面,慢慢地悬浮在了草叶上。
上官妄尘满心满眼的惊讶,低头看着脚下的草,明明是;平常的东西,可是换个角度看看,就是觉得新奇。
洛知城斜挑着一双眸子,舌尖轻轻勾了一下唇角,眉梢的笑容妖冶至极,黑袍下的手臂轻轻一旋,上官妄尘的身子如同一朵轻飘飘的云,欢快地随着他的手臂舞动,翩然游弋于草叶之上。
牵着上官妄尘不紧不慢地往前走,洛知城眼梢掠过不远处盛开的一簇茶花,眼波微动,袍袖轻轻一挥,登时漫天飞起了茶花的花辨,那些花辨在空中飞扬旋转,慢慢地开成一朵花,花开,又分裂成零零落落的花辨,周而复始。
伴随着这美丽花雨,耳边是悠扬和缓的丝竹之声,脚下踩着的草叶也好像变成了一层层的波浪,在脚下翻滚跳动。
上官妄尘惊讶的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