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
听到有人敲门,江映月站起身来去开门,陡然看到洛知城的脸,她一阵惊讶,这个时候,洛知城不是应该在主持母亲的出关祭祀吗?怎么会来月神殿?
“月儿,你跟我来。”
洛知城妖冶的眸子凝着冰凌般闪烁清透的光芒,不似平常的沉冷,带着些许江映月看不懂的情绪。
月儿。
时隔多年,再次听到这个称呼,江映月仿若做梦一般,声音都有点颤抖,“师兄,你……”
“走。”
她的话还没有说出来,手就被洛知城给捉住,不由分手地扯着朝着旁边的偏殿走。
陌卿歌在殿中眼巴巴的看着,皎若流光的眼眸中不禁露出一丝欣喜,洛知城这是忽然醒悟要表白了吗?今天居然会这么主动?
看来江映月和洛知城是有戏了。
陌卿歌这般想着,那边洛知城已经扯着江映月进了偏殿,并且利落地把偏殿的门关上。
“师兄,到底怎么了?”
温软的小手落在男子冰凉的掌心,江映月小脸微红,心口狂跳,他真的好久好久没有这样温柔的喊过自己了,月儿,这个称呼好像还是十多年前的。
那时候,她还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虽然是栖月宫宫主的女儿,确实孤独的生长在栖月宫里,与生俱来的高傲身份,也给她和栖月宫里的其他小孩无形中竖起了一道高墙。
她是神圣的,是高高在上,所有人都像对待她的母亲那样,尊敬她,捧着她,却也带给她一种疏离。
年少时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她迫切的想要和其他的孩子一起玩,可是那些孩子却都躲着,刻意的逃避她的亲近。
那个浑身染血的少年,就是在这个时候走进她的世界的。
她还记得看到他第一眼的印象,就是铺天盖地的殷红,红的让人心痛。
他被栖月宫的弟子们抬着,从侧门穿过花园去月神殿,她躲在树丛后面看着,那被人抬着的少年浑身染血,俊俏的脸庞只有让人恐慌的灰白色,看不清颜色的眸子紧紧地阖着,只有修长的睫毛,一动不动的落在眼窝处。
那时候,她就已经能够一眼看出他已经死了,或者说,他的身体的生命已经宣告完结了,只剩下几乎脱壳的灵魂,在失身中游离涣散。
说也奇怪,一般人死后,用不了多长时间,灵魂就会不受控制的飘往忘川河畔,顺着忘川河的河水,前去投胎转世,可是这个少年的灵魂居然一直不肯散去,怕是有什么未完成的心愿吧。
虽然年龄小,但是在栖月宫里长大,她见识过太多不可思议的东西,母亲既然让人把这少年带回来,必定是有其他的用途。
江映月也没有多问,便跟着看顾自己的人离开了,可是,那个少年固执而顽强的魂魄却从此飘在她的心头,久久不肯散去。
那少年被送到月神殿之后发生了什么,她毫不知情,只是在两年之后,她偶然在母亲的坐下遇到了邪肆冷淡的黑袍司辰洛知城的,第一眼,她就看穿了他的灵魂,虽然他的模样和两年前已经完全不同,但是她却知道他就是两年前的那个少年。
受到莫名的牵引,知道她是母亲的弟子,她就吵着闹着,非要拜母亲为师,冠冕堂皇的成为他唯一的小师妹,她才不愿意和其他人一样,喊他司辰大人。
司辰,这两个字实在是有些死气沉沉的,一点都没有师兄来的亲切。
而且,他便只是她一个人的师兄,多么的特别呀。
那时候,她喊他师兄,他喊她月儿,在栖月宫里,他年纪小小就坐在了司辰的位子上,同样是孤独的,寂寞的,两个孤独的人就这样一点一点的靠近。
对于江映月而言,那段时光,应该是这辈子最难忘的,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逐渐长大,母亲也开始将一些事情交给她,她和洛知城的距离就这样一点一点拉开,就算再见,也没了从前的默契和亲近。
她依旧喊他师兄,可他却不再喊她月儿,甚至是,他开始慢慢对她冷漠疏离,很多时候,她甚至觉得,他对她的态度比着对那些普通的栖月宫弟子没有什么区别。
可是今天,他竟然又重新叫她月儿,江映月简直就是有些受宠若惊了。
“江洛柒死了。”
洛知城的眼波动了动,这么多年来,难得一次用叹息的口吻跟江映月说话。
“什么?”江洛柒的瞳孔一缩,飘飞的思绪瞬间被拉回来,心头的狂跳也在瞬间平息了许多,她诧异的看着洛知城,“师兄,你……你说什么?小姨不是去养药了吗?她怎么会死?”
“你知道她养的是什么药吗?”
眸中的那一抹轻叹拂去,洛知城反问她。
“不知道。”江映月摇了摇头,她若是知道,当初肯定就直接告诉洛知城了。
“江洛柒是奉了宫主的命令,去养白色风槿花。”洛知城淡淡的说着,迷雾一样的眼睛闪烁着让人读不透的神色。
“白色风槿花?这不就是你这几天帮着上官云峥寻找的灵药吗?”江映月的眼睛一亮,“现在风槿花是在母亲的手上吗?我去找母亲要,这样上官云峥不就有救了?”
连日来和陌卿歌相处的不错,江映月对于上官云峥的事情也很是上心,再加上这几天洛知城和陌少言一直让手下的人寻找白色风槿花,所以江映月也是知道的。
一听到关于白色风槿花的事情,直爽的本性使然,让她一瞬间忘却了江洛柒的死,而是想到了张口去为上官云峥求药。
洛知城却是轻笑一声,带着些许讽刺的意味:“月儿,我是该说你傻,还是该说天真,宫主和上官云峥有什么交情吗?还是你觉得你在宫主的面前真的有那么大的面子,她辛辛苦苦养了那么多年才成的药,她会轻而易举的交给你?”
一下子被洛知城点中了要害,江映月抿了抿唇瓣,没有作声,是她想的太简单了,她在母亲的面前,的的确确是没有什么面子的,这么多年来,她求母亲的事情,母亲所能答应的,屈指可数。
“那……小姨又是怎么死的?她不是帮母亲养药吗?又怎么会死?”迟疑了一下,江映月皱了皱眉,这才想起江洛柒的事情。
“只是可能,我猜的罢了,不确定。”洛知城轻轻摇了摇头,根据这么多年来对江凝月的了解,再加上刚才江凝月和醉芙的反应,江洛柒的事情绝对是和江凝月有关系。
别人都说栖月宫的大宫主江凝月顾念亲情,对自己的女儿和妹妹极好,可是,陪在江凝月身边十多年的洛知城却更加清楚的知道,这一层“好”的面纱下,笼罩的是怎样残忍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