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阶上的苏总管看到上官允尘,上前一步,毕恭毕敬地躬身请安。
被苏总管这么一岔开,上官妄尘尚未来得及回答上官允尘的问题,上官允尘清亮的目光已经转移到了苏总管的身上。
“劳烦公公通禀一声,本王有要事启奏。”
苏总管面色一僵,看了一眼旁边的上官妄尘,微带愧色:“九王爷,抱歉,皇上今日龙体抱恙,下令任何人不得打扰。”
“皇兄昨日不是还好好吗?怎么会忽然病了?太医怎么说?”上官允尘心性单纯耿直,这些日子又一直在忙其他的事情,并不怎么关注朝堂中的动态。
何况,他跟杨家也不怎么对付,并不知道珍妃和杨文昌和帝王闹矛盾,忽然听苏总管说帝王病了,禁不住面露关切之色。
“九王爷放心,皇上并无大碍,只是连日疲劳过度,太医说只需要好好休息就行了。”苏总管微微垂着头,虽然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却能听出他的语气是平静的。
上官妄尘这才面色一松,“也好,就让皇兄好好休息吧,反正本王的事情也不是特别的急。”
“多谢九王爷体谅。”
上官允尘对着苏总管随随摆了一下手,算是给予一个回应,而后微微转身,面对着上官妄尘,“三哥来裕清宫也是找皇兄的吧?”
“对啊,”上官妄尘点头,心情有点低落,“我来找皇兄交作业。”
“交作业?”上官允尘有些惊讶,而后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弯唇笑了笑,“听说三哥昨日大闹上书房,场面精彩极了,可惜臣弟今日忙着调查刺客的事情,都没有时间去上书房,等有机会,臣弟一定要和三哥一起读书才好。”
“哎呀,九弟真是太客气了。”上官妄尘神态略显忸怩,提起来昨日的事情她就觉得很不好意思,刚刚入上书房第一天,就把上书房祭酒给吓走了,虽然她真不是故意的。
不想在这个丢人的话题上过多纠缠,上官妄尘抓住他的话语,顺着问了下去,“对了,九弟说没去读书是忙着调查刺客的事情,不知道是什么刺客?是前几日行刺皇上的那一批吗?”
想到那群刺客,上官妄尘还心有余悸,既担心他们再来找自己,又害怕他们会再去行刺帝王。
“不是的,”上官允尘摇了摇头,唇角勾着一丝淡淡地笑,“说起来,臣弟调查的可是关于三哥的事情。”
上官妄尘的脑子也不是特别的笨,何况在她先进的记忆之中,跟她有关的刺客也就只有两次,一次是在她回上元的路上遇袭,还有一次就是在繁逝宫。
既然上官允尘已经说了不是后者,那就必定是前者,上官允尘来到这里找帝王禀报,难道是袭击她的刺客被抓住了吗?
心里面一阵激动,上官妄尘伸手抓住了上官允尘的手腕,眸光闪亮如电:“是抓到上次袭击我的人了吗?”
似是没有想到上官妄尘会有如此大的反应,上官允尘垂眸看了一眼落在自己手腕上的手,温润的唇角弯了弯:“三哥不必如此激动,现在虽然已经抓到了人,但是一番审讯之后,他们却始终没有交代,而且还有两个反应已经自尽,臣弟进宫,就是想向皇兄禀报了一下,看看接下来怎么处理。”
“原来是这样。”
抓着上官允尘腕子的手松开,上官妄尘复有转身,在台阶上坐了下来,她还以为已经查出了背后想害她的人是谁,没想到现在还是处于顺腾不一定摸到瓜的阶段。
看到上官妄尘又在台阶上坐下,上官允尘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有些对不住她一样,毕竟他追查了十多日,虽然抓到了一些人,但是却仍旧苦无线索。
“三哥,要不你跟我去刑部大牢审讯一次?说不定你去了能问出点什么,或者你看到他们,能够想起来一些东西也说不定。”
不忍看上官妄尘再在这里等下去,上官允尘微微弯着腰,轻声提议道。
“现在去刑部吗?”上官妄尘抬眸,被轻纱覆着的小脸上掠起一抹诧异,随后便转化为纠结,“可是,我还要在这里等……”
“哎呀,你就不要等了,”上官允尘蓦地伸出手去,攥住她的衣袖,把她拉了起来,“今天就让皇兄好好休息,你先跟我去刑部,有什么问题明天再说。”
上官允尘说着,拉着上官妄尘作势就要下台阶。
上官妄尘脑子里快速地思索一遍,她在这里等了这么长时间,帝王也不出来,估计今日是真的不打算见她了,算了,不见就不见,反正也不是她没来。
心里这样想着,上官妄尘就任由上官允尘攥着,快步拾阶往下走的同时,还不忘回头交代苏总管,“苏总管,麻烦你把我的作业收起来,有时间呈给皇上看。”
遥遥地,上官妄尘听到苏总管应了一声。
出了皇宫,上官妄尘就和上官允尘坐上了前往刑部的马车。
马蹄哒哒,敲起一连串跌宕尘埃,挂着车顶檐下的流苏随着车厢摇摇晃晃,上官妄尘倚着华美的车厢,白皙纤细的手轻撩着窗幔,不时撞上那垂下来的流苏。
“三哥的这双手可真是生的漂亮秀气,简直是比女孩子的手还好看。”
上官妄尘沿途一直瞭望这车窗外的景象,冷不丁听到坐在她对面的上官允尘冒出这么一句,吓了她一跳,轻纱遮掩下的脸不禁微微一僵,有些不太自在。
“九弟可真会拿三哥取笑,”上官妄尘垂眸看了看自己袍袖下的手,淡声道:“三哥的这双手有什么好的,你看,还有伤疤呢。”
上官妄尘扬了一下自己的右手,手背上有一块暗红色的血痂,那是前些日子被炸伤留下的,落在她白皙的手上,狰狞可怖,格外的不协调,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完全好。
感觉是自己戳中了对方心中的伤,上官允尘有些歉疚,但也不好解释什么,只能温声出言安慰:“三哥也不必担心,太医院里灵丹妙药最多,不过是小小伤疤,三哥一定能够恢复如初的。”
“是吗?”上官妄尘懒洋洋地斜倚着车壁,面目被轻纱所掩,看不到她的表情,也不知道她是信了还是不信。
“可我脸上的疤,都二十年了,不是还在吗?”
停顿了良久,上官妄尘忽然抬手摸了摸自己受伤的左脸,有些失落的说道。
“三哥……”
上官允尘轻轻唤了她一声,他一直不是个口舌伶俐的人,此刻想安慰她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哈哈,好啦,我们兄弟好不容易出来一次,何必弄得如此凄凄惨惨的,搞得跟去奔丧一样,我的脸都这样二十年了,也不在乎这一时半会儿的,该过还得过不是?”
见上官允尘也随着她情绪萎靡不语,上官妄尘忽然笑了起来,反倒是出声安慰他。
“再说了,那些真心在乎我的人,不会因为我丑而嫌弃我,那些不在乎我的人,我且丑我的,跟他们也没什么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