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太医,你真的确定,是繁篱香?”
秦太医有点茫然的看着上官妄尘,不知道她作何反应如此之大,只是如实地点点头,“如果微臣没有判断错误的话,应该就是藏红花和繁篱香混合的双刃,也可以再问问其他几位太医。”
秦太医一边这样说着,一边转头望向其他的几位同僚。
其他的几位太医听到话题引到了他们的身上,也赶紧回答,“微臣和秦太医的诊断结果相同,应该是没有错误的。”
连连听到几个人都这样回答,上官妄尘的小脸忽然一垮,双腿一软,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晶亮的眼睛闪了几下,竟有泪珠顺着她的眼眶滑了下来,刚才看到尚玫死的时候,她都没有这般的难过。
“怎么啦?”
帝王被她吓了一跳,也不顾君臣之嫌,跟不顾眼前尚有几名太医和尚磷看着,赶紧从座位上起来,弯腰扶她。
上官妄尘仰着头,流着泪,“皇兄,我……我……”她袍袖下的小手轻动,攥了攥自己腰畔的荷包,嗓子眼儿就像是被大石堵住了一样,说不出一句话来。
“三王爷,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看出上官妄尘的异样,尚磷微微拢了眉心,询问道。
上官妄尘扭头看着尚磷,看着那张眉目如画,清秀俊逸的脸,心中的愧疚更甚,重重地咬了一下唇,几乎将唇瓣要出血来,她鼓足了勇气,嘶哑着声音对尚磷说出三个字:“对不起。”
帝王的心头一跳。
尚磷仿佛被什么东西一下子砸中了心脏,薄薄的唇角挤出一抹干涩的笑,“三……三王爷,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们先退下,没有朕的允许,任何不准进来,违者,杀无赦!”
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帝王冷喝一声,几位太医纷纷低头退下,不一会儿,偏殿中就只剩下上官妄尘、帝王和尚磷,以及早就没有了声息的尚玫。
“三王爷,有什么话,你直说。”
尚磷轻轻地握了一下袖襟,心跳徐徐攀升,没有来由的一阵紧张和燥乱,嘴上虽然这样说着,可他的内心深处,却好像有一只个声音,抗拒着上官妄尘接下来说出口的话。
上官妄尘唇瓣动了动。沙哑干涩地嗓子扯动了好几次,都没有勇气说出来。
帝王无声地握住她的手,将她从地上扶起来。
他的手,几近完美,修长而秀气,只是因为常年习武,导致了指腹上有一层薄薄的茧,触上去有些粗粝,但也是这样的一只手,这时候几乎是上官妄尘的全部支撑,是她的力量所来之处。
她水雾蒙蒙的眼睛看了看帝王,终于一咬牙,说了出来:“对不起,尚公子,是我,是我害死了尚玫。”
“你……你说什么?”
明明在上官妄尘反应失常的那一刻,尚磷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可是听到这样的话从上官妄尘嘴里说出来,他还是极度排斥拒绝的。
上官妄尘一直那样善良,一直那样尽心竭力不计回报地帮助尚玫和墨非笙,她怎么可能会杀害尚玫,不,他绝对不相信。
宽大衣袍下的手指颤抖着,尚磷温润如朗月山风的声音也不知何时变得嘶哑沧桑,“三王爷,你是在骗我吗?你怎么会害玫儿呢?你们无冤无仇的。”
是啊,她们的确是无冤无仇的,上官妄尘也不明白,她最初是想帮尚玫的,怎么现在会落得这样一个结局收场。
手指战栗着,她艰难地从腰间解下了佩戴的荷包,抬手递给了尚磷。
“这里面装的……就是繁篱香。”
上官妄尘几乎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把这句话完整的说出来的,她只知道在她将荷包放到尚磷的手上时,指尖触及尚磷的掌心,他的掌心冰凉,如严寒中冷峭的碎瓷。
心中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塌,那落在手中的荷包,仿佛有千斤重。
尚玫原先是被人陷害,中了藏红花,后来上官妄尘来看她,无意中将装有繁篱香的荷包带在了身边,她当时坐在尚玫的床蹋边,尚玫闻到了。
而尚磷虽然也在,且精通香料,但是却因为隔得远了一些,所以没有及时发现。
怪不得,怪不得太医之前检查的时候,只发现尚玫服用了藏红花,却并没有发现繁篱香,怪不得,在他们都离开之后,上官妄尘虽然没有谋害尚玫,但是尚玫却在那一刻钟之间丢了性命。
原来是这样!
一瞬间,心绪如海潮,波涛起伏,虽然知道了尚玫的死因,知道了尚玫死的过程,但是这样的结果,却是出乎了他的意料的,他要如何接受,上官妄尘就是杀死了他妹妹的凶手。
不管上官妄尘是有意还是无意,尚玫的的确确是因此而亡。
而此刻,上官妄尘的心里面更像是打翻了五味瓶,滋味不明,想到自己刚才还那么义正言辞的反驳墨非笙,她忽然觉得特别的讽刺,恨不得把自己给打死。
“就算繁篱香的香包是你的,但是这件事情并不是你的错。”
就在上官妄尘和尚磷一片凌乱哀切中,帝王抬手按住上官妄尘的手,冷定而从容的说道。
“怎么不是我的错,尚玫确实是因为我才死的。”
上官妄尘低着头,心中的愧疚就好像是落了石子的湖面,一圈一圈地放大,“尚公子,如果你要杀了我为尚玫报仇,我也无话可说,皇兄,你也不要怪尚公子,这都是我的过失。”
尚磷沉默着,不说话,帝王却不高兴了,他的手重重地在上官妄尘地手背上一捏,似乎是想要把上官妄尘的骨头捏碎一般。
“你胡说什么?什么叫你的过失?你不过是佩戴了一个普普通通的香包,这有什么错?而且太医不是说了,只要不和藏红花混合,繁篱香根本就不会有什么副作用。若说是有什么错误,归根结底,也是那个害尚玫服下藏红花的人才是罪魁祸首。”
“皇上说的没错,”尚磷的眼睛忽然一亮,抬头看着眼前的兄弟二人,“若是单单一个繁篱香,根本就不会有什么作用。这件事情要追究,最大的责任,还是在那个谋害玫儿落胎的人,若不是她对玫儿下毒手,玫儿也不会忽然晕倒落胎,王爷自然也不会前来偏殿关心,更不会因为中双刃之毒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