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翘,把廖泽带下去,好生照看!”
扶稳了廖氏夫妇,上官妄尘又转头吩咐温翘。
“是!”温翘对着上官妄尘鞠了鞠,走上前来,从帝王怀中接过廖泽,带了下去。
“你们也先下去吧。”
在座位上坐下,上官妄尘扬目一扫,威势十足地沉声命令。
语落,栖迟等人也都躬身退了出去,不过转身,大厅里就只剩下上官妄尘、上官云峥和廖氏夫妇四人。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不妨直说。”眼梢在上官云峥的身上稍稍逗留,上官妄尘随随捏起面前空了的茶杯,手中把玩着,看向一旁尤为拘谨地廖氏夫妇。
事到如今,两人就算是想隐瞒,也再瞒不住了。
相视一眼,廖夫人鼻尖一酸,率先跪了下来,眼泪汪汪地看着上官妄尘:“三王爷,我们夫妇虽然深居永城,从不外出,但这些日子也没少听闻三王爷嫉恶如仇,不畏权贵的英勇事迹,还请三王爷能够为我们做主。”
事情还未说,廖夫人就先塞给了上官妄尘一罐蜜。
上官妄尘皱了皱眉,她很不喜欢这样,她这个人就是直来直去,有什么话直说就行了,这种刻意捧高、谄媚巴结的话,她听来总是不舒服。
上官云峥坐在上官妄尘的身后,几乎被她挡住了半个身子,听完廖夫人的话,他深邃的眸子忽然动了动,变幻莫测。
廖夫人这么一跪,她的丈夫也跟着跪了下来,泪水纵横的跟着妻子说道:“王爷远道而来,可能有所不知,我们廖家其实是一个四口之家,我们夫妻二人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叫廖汐,小儿子叫廖泽。”
上官妄尘点了点头,这些她已经隐隐约约从今日发生的事情之中知道了。
“廖汐虽然比廖泽大了八岁,但是他们的关系很不错,汐儿从小就知道护着自己的弟弟,不允许外人欺负他。他们兄弟两个的性格也很像,都是那种很温和,很内敛的孩子,他们虽然不大善于表达,但是却都很乖,很体贴。”
回忆起自家的两个孩子,夫妇二人虽然脸上仍有泪痕,但是语气中和眼睛中却闪烁着掩盖不住的自豪和骄傲。
“他们两个都很懂事,小小年纪就知道心疼我们夫妻俩,从前我们去田里干活,汐儿就会在家里把饭煮好,给我们送过去,那个时候,他才七岁啊,后来有了泽儿,他还特别懂事的照看弟弟,哄着弟弟玩,每每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会让给弟弟。”
“泽儿也非常的乖巧温顺,两岁的时候看到我们干活累了,就会拿着手绢来给我们擦汗,说爹娘辛苦了。”
“本来,我们这一家可以幸福的,直到那一次……”
夫妻二人说着说着,脸上的那种骄傲和幸福就渐渐被痛苦和难过所取代。
“因为汐儿的性格温顺,又体贴,又温柔,他会补衣服,会做饭,会做点心,会细心的在难看的补丁上绣上小花,他的手艺甚至比许多女孩子还要好,而且他说话又总是慢慢的,人长得也比较秀气,就像……就像现在的泽儿一样……”
廖夫人说着,声音又抑制不住地哽咽起来,她的丈夫拍了拍她的肩膀,叹了一口气,只能继续说下去。
“当初的汐儿就和现在的泽儿一样,在城中常常受人欺负,他去学堂读书,常常遭到同学们的取笑,说他不是个男孩,是个女孩,甚至他去茅房的时候,他们也都跟着他,莫名其妙的就把他打一顿。”
上官妄尘听着,呼吸莫名的一滞,这遭遇,不正和今天的廖泽一样吗?今日在那小巷子里,她若是没有及时出现,廖泽又会怎样呢?她当时都已经看到为首的无赖少年对廖泽举刀了。
丈夫的声音还在继续着:“刚开始发生这种事情的时候,汐儿就告诉了他们学堂里的先生,可是先生根本就不当一回事,对他所遭受的欺凌不管不问,甚至和那一群无赖一样,对我们的孩子冷嘲热讽。”
“汐儿当是年纪还小,上学之前,我们就告诉他,到学校有什么事情,要及时找先生,可是先生的这种态度,让他害怕了,也绝望了,他甚至回来之后,都不敢告诉我们。”
“直到后来,那群无赖小孩中有一个和汐儿约架,说要什么单杀,汐儿不愿意惹事,自然是拒绝的,可是那群无赖居然在放学之后将汐儿堵在距离学堂不远的土地庙前,他们给了汐儿一把刀子,那个约架的小孩也拿了一把刀子,说要和汐儿来一场你死我活的决斗。”
“被一群人同学围着,汐儿根本就走不掉,眼看着那个畜生拿着刀冲过来,汐儿没有办法,只能和他打下去。”
“他一刀就砍中了汐儿的左手,断了汐儿的两根手指,汐儿一边忍痛逃跑,一边反击,到后来跑到一条死胡同里,没有出路,汐儿就和那男孩打了起来,最后……最后把那男孩给杀了。”
廖夫人已经哭的跟泪人一样,她完全无法想象,她的儿子当时被逼上绝路,举刀和人砍杀的时候,是一种怎样绝望无助的心情,而那种被绝望支配的恐惧,将是一辈子都走不出的阴影。
当然,她也自责,没能早一天发现自己的儿子在学堂里受人欺负,那些畜生也是狡诈,他们欺负他,打他,却又不打在明处,若不是后来出了这件事情,她不知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看到儿子那一身的淤青。
上官妄尘震住了,“嘭”地一声,她竟生生地将手中把玩的瓷杯给捏碎了,细碎的瓷片纷飞四溅,她的手指当即就给划破,流出血来。
“王爷?”
夫妻二人都被上官妄尘的举动给惊住了,忘记了哭泣,忙不迭地从地上爬起来,上前查看上官妄尘手上的伤。
不过,有人比他们两人的动作更快,上官云峥随手一抄,就将上官妄尘的手腕卷到了自己的手中,垂眸看着她手指上被瓷片划破的伤口,又心疼,又生气,这个白痴,总有本事把自己弄的伤痕累累。
“去把楚大夫找来。”
帝王的声音沉沉闷闷地,蕴藏着压抑的怒气,高高在上的霸道和威势更是彰显的淋漓尽致,这屋中只有他们四人,他所命令的,自然不可能是上官妄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