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帝王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明黄色的衣袖轻荡,在日光下晃的人睁不开眼睛,“先将皇后娘娘送回凤仪宫吧。”
“皇上。”
被太医们扶着,皇后终于哀哀地唤了一声,一张口,牵扯到脸部的肌肉,脸上被抓伤和咬伤的地方便是死命的疼,皇后深吸了一口气,泪珠子在眼眶里打转,都快要哭出来了。
“皇后放心,朕会让太医院最后的太医给你医治,不会有事的。”帝王垂眸望着皇后,眸色虽然仍旧浅淡,但却明显的少了方才看向上官妄尘时的清冷和无情。
得到了帝王的许诺安抚,皇后衰弱地点了点头,在众人的搀扶下换换站起来,视线移动的瞬间,蓦然看见旁边失了精气神儿的小西,瞳孔骤然一缩,身子都是抖的。
“皇……皇上,那个……”
皇后颤抖地指向小西,心有余悸,生怕下一秒小西会再度扑上来。
顺着皇后的目光,太后的视线也在小西的身上徐徐扬落,看见那一团雪白的肉团,也不禁皱了皱眉心。
“皇帝,这畜生已经疯了,留不得。”太后声音冷冷,对帝王道。
帝王只淡淡地瞥了一眼,不置一词,他认得这只狗,好像是上次上官妄尘救得那个女孩养在身边的,之前在三王府遇到,也是一副乖乖巧巧的模样,怎么今日就会突然失性,咬了皇后呢?
“陈公公,把这狗处理了。”
见帝王不说话,太后便等同于他已经默认了自己的说,直接对陈公公一甩下巴,示意陈公公前去处理了。
上官妄尘跪坐在冰凉的石子路上,双膝被硌的又冷又疼,她固然知道小西咬伤了皇后是犯下大罪,但是小西会这么做,完全是因为先前受了洛知城的术法控制,之后又受到惊吓,才会如此。
这小家伙平常见了她,也总是特别的乖巧,她心情不佳的时候,它还想方设法的逗她开心,今日她来宫中上课,这小家伙肯定也是因为不舍得它才会偷偷跟来,只是无辜地被洛知城给利用了。
可恶的洛知城,可恶又可恨!
上官妄尘愤愤地咬着牙,但是这个时候埋怨洛知城已经没有任何用处了,洛知城被带下去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这不过一会儿工夫,她带进宫的一人一狗就这样当着她的面儿被处死,让她于心何忍?
可是,小西毕竟把皇后伤成那样,她就算是求情,恐怕也是于事无补。
见到这样的阵仗,小西许是真的怕了,在地上蜷缩成一团,任由陈公公提着它的双腿将它拎了起来,居然连反抗都没有。
在王府这些时日,好不容易清理干净地雪白的毛发经过这一场折腾,再次变得污浊不已,鲜血、墨水和泥土相互混合,将它全身变得斑驳。
而在长长的毛发掩映之下,它那一双黑溜溜地眼珠子闪烁着怯懦的光,不停地在周围的人身上打转,在看到上官妄尘的时候,似是预感到了自己即将到来的宿命,哀切地叫了两声。
那声音,如同初入人世的婴儿,带着几分对未知世界的恐惧和胆怯,悲切地让人不忍耳闻。
“不要,不要伤害它。”
上官妄尘终于忍不住了,再也顾不得什么规矩利益,踉跄正从地上站了起来,跪的时间太长,她刚刚站起,膝盖一阵抽痛,往前一扑,险些跌倒,幸好身后的释昀及时拉了她一把。
帝王眼角余光瞥见她摇摇晃晃的身形,重瞳一缩,本能的想伸手扶她,可是还未抬起,涌上来的理智又将他的冲动压了下去,袍袖下的手无声无息地悄然收回,任何人都没有看到。
不给她一个教训,她就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上官妄尘心头一凉,苦涩地弯了弯唇,这般艰硬锋锐的石子路,他明明离得那么近,却连扶她一把都不舍得,难道就真的想要眼睁睁地看她摔的头破血流吗?
还是,她在他的心中从来都不是那般的重要,他的后宫里可是要进新人了呢?他现在的心情是不是也和那些即将参加选秀的女子一样激动喜悦?迫不及待的想要一览群芳?
站稳了身子,上官妄尘飞快低偏头对释昀说了一声谢谢,不及再多想什么,她拔腿朝着陈公公的方向冲过去。
“老三,你做什么?”
太后见状,凤眸凌厉,冷声呵斥。
帝王龙袍下的手指动了动,仍旧不做任何表示。
上官妄尘哪里还有心情去回复太后,她急切低冲上去,想将小西从陈公公的手里夺下来。
太后又岂会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言语中染了几分怒气:“来人,把上官妄尘给拦下来。”
“是!”
有皇帝在场,禁卫军们自然是只听从皇帝的号令,如今帝王置之不理,他们自然不敢妄动,所以冲上来阻拦上官妄尘的都是跟在太后身边的太监。
这些太监大多不会武功,就算是有那么一两个会武功的,此刻帝王在前,害怕帝王起疑心,也不敢实实在在地展露出来,更何况,阻拦的对象毕竟是三王爷,若是不小心将三王爷给伤了,到时候帝王必定会惩罚他们,而太后也不会为他们求情。
故而,一群人冲上来,也不是实实在在地和上官妄尘打斗,只是将她给缠住,好给陈公公制造时间,让陈公公把狗给带下去杀了。
上官妄尘抱的心思可是和这些人不同的,她知道自己只要稍稍懈怠,小西一会儿就的丧命,所以她和这些太监打斗的时候,那都是掏出自己所有的本事,只差拼命一搏了。
饶是如此,对方毕竟占着数量优势,她想将人全部逼开,一时半会儿还是做不到。
看着陈公公越走越远,上官妄尘大急:“释昀,还不快过来帮忙?”
站在一边的释昀如梦初醒,纵然顾忌太后和帝王在侧,但是上官妄尘一声令下,他也不能不从,当即加入了战圈。
帝王眸中怒火愈盛,薄唇不知不觉地高高抿起,脸色也沉了下来。
太后大惊,这个上官妄尘这是狂妄至极,这么多年来,哪有人敢冲撞了她,又如此嚣张地公然和她的人动手,这岂不是在藐视她的权威。
袍袖下的玉手握的咯咯作响,太后恨得牙痒痒,阴毒地目光恨不得马上把上官妄尘给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