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婉君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来秋!你知不知道昨夜那羹汤里面藏了毒,差点要了我的命!?”
来秋猛地诚恳跪拜在地面之上,“还有这样的事情!是来秋失职了!”
“不关你的事情,我方才问过我娘了,我娘说她昨晚根本没有熬过羹汤。”宁婉君低声开口道。
来秋恍然大道:“那是……”
随即她又摇了摇头,“真的是这样吗?不可能……知夏姐姐不可能做这样的事情的。”
“知夏姐姐!你可忘记了她之前是怎么使唤你的吗?”
宁婉君没有想到来秋这么单纯,不过也对,记得来秋一开始就是这样,到了后来才有所转变。
可惜的是,来秋最终还是为了护宁婉君死了。
“来秋只是一个下人,填了卖身契,要终身为宁府为奴为婢的,本就是下人,使唤我是应该的。”来秋诚恳开口道。
宁婉君摇了摇头,“真当是朽木不可雕也,来秋,你好好想想为什么那羹汤会差点要了我的命!”
“真当是羹汤的问题……”来秋回忆的昨日宁婉君的进食,除了晚间一碗汤羹是宁婉君单独吃了,其余的都是宁婉君与来秋一同吃的。
来秋正是通过这一点,才排除其他的原因,确认的羹汤有问题。
“知夏姐姐,为什么要这么做?”来秋哭丧着脸,瘪嘴道。
宁婉君低低的叹一口气,“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不过是为了她自己想要争取的利益罢了。”
来秋带着哭腔,为宁婉君鸣不平,“可是小姐以前待她那般好!”
“傻孩子,这世间上不是所有的好,都能够换来等同的好的。”宁婉君温柔的抚摸着来秋的脸,一如当年来秋死去的时候一般。
“来秋,以后会注意提防任何人的。”来秋也是个聪明人,一点就通。
宁婉君这才起身道:“好了,别哭了,我乏了,先睡一觉。”
“好,来秋就在边上守着。”来秋对于昨晚发生的事情十分的自责,还好小姐安然无恙,不然那可怎么得了。
以往宁婉君睡觉都要做梦,今日午间却一觉睡到了下午,足足把昨晚没有睡得都补上了。
等她醒来的时候便吃晚膳的时候,她活动了一下酸的骨架子都快要断掉的身子,这才上桌。
晚膳后,她瞧着卫氏试探开口道:“娘,爹逝世的时候有没有给你留下过什么重要的东西啊。”
“婉君,你问这个做什么?”卫氏疑惑,瞧着眼前这个与以往不太一样的女儿,心中有些担忧,不过也十分的欣慰。
“娘,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找一样东西,我记得小时候爹爹经常拿出来看的那个东西,好像是什么山水画本子的。”宁婉君还是觉得欺瞒自己的娘亲有些怪怪的,索性就半真半假的说道。
卫氏这才恍然大悟,嘴角勾起一丝笑,眼神里面都是向往,“你说的是重州之外大殷王朝与南边蛮族之间相隔众多奇险地貌的堪舆图,对吗?”
“对,就是这个,我说的就是这个。”宁婉君忙点头。
果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她总算是猜到了,这个东西果然在卫氏这里,只是不知道她娘肯不肯给她。
宁婉君心中那般想着,口中便开口问了,“娘,能不能把这个堪舆图给我看看?”
卫氏嘴角含着笑,眼神里面满是笑意,“记得那些日子,我与你爹一同游遍了重州边上的各个奇景,才将那堪舆图完成,那时候我们就说着,这东西一定要给你当做嫁妆的。”
“这么说,我可以看堪舆图,那娘堪舆本籍在什么地方?”宁婉君嘴角枸杞一丝笑,脸上都快要乐开花了。
卫氏笑的神秘,“就在夜玄院里面。”
“这样啊,那我只有自己找了。”宁婉君昨夜迷迷糊糊的翻了一次,什么也没有翻到,得了她娘的话,也只能够今夜再去试一试了。
心中已经有了决断,宁婉君便陪着宁澈下了一会儿的棋,卫氏则是一直在边上作画。
好一会儿后,宁澈乏了,跑去睡觉了。
宁婉君笑眯眯的看着卫氏道:“娘亲,您拿我和阿澈作画,是卖不出去的。”
卫氏微微一笑,反驳道:“谁说的,我女儿惊艳绝伦,儿子俊美无双,怎么看都是我难得的福气。”
“娘……怎么说起了这些玩笑话了。”一向温婉正经的卫氏为了逗弄宁婉君开心也调皮了起来。
卫氏摇摇头,“我女儿受苦了,都是为娘的害的。”
“不苦不苦,我知道娘心中有我就够了,弟弟病了,娘的重心理所应当放在弟弟的身上,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已经懂事了。”
宁婉君起身到了卫氏的边上,挽着卫氏的手道。
她的眼神落在卫氏执笔的画作上,那是一副彩绘画作,图中面容清浅的少年正勾起一秒笑容盯着一个低头沉思的女子,一调皮一沉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还没画完,对吧?”宁婉君瞧着那画工惊艳的彩墨画。
这才想起了自己临摹的江南何山正是来自于堪舆本籍,而堪舆本籍里面的画作,都是由卫氏一人完成。
怪不得前身她总是喜欢翻看堪舆本籍,好似能够从里面找到安慰一般。
原来是因为这画作是她娘亲所画的,怪不得当年爹爹哭着将着东西给了宁婉君。
她这是把自己一生的爱都交托给了宁婉君啊!
想到这里她脑海里面浮现了宁玄怒目圆睁,头颅在手起刀落之间鲜血喷薄,人头落地的画面,又想起了一个模糊的沾着血迹的紫青色侵害渐渐气绝的场面。
卫氏伸手摇了摇宁婉君,将宁婉君从自身的梦魇之中拉了出来,宁婉君面上不知不觉就垂下了好几滴泪珠。
“娘,我想爹了。”宁婉君靠在卫氏的边上,柔柔开口道。
卫氏温柔的抚摸着宁婉君乌黑的发丝,浅浅一笑道:“婉君乖。”
宁婉君眨巴着眼睛,忙“哎呀”一声道,“娘亲,我忘记去给祖母抄佛经了。”
“别去了,宁老太君已经传下话来,今日也谁也不见。”卫氏低低的叹了一口气。
“都是婉君的错,早间不该提起爹的,本来祖母就已经年事已高了,应当更加思亲念旧。”
宁婉君面上闪过一丝愧疚之色。
“你也不过是为了脱身而已,若非是那般大房又怎么得了那么大的惩罚。”
卫氏依旧面色平淡,她并不同情大房的遭遇,却也不对于大房遭遇的事情表示幸灾乐祸。
“大房?大房在怎么了?受什么惩罚了?”
宁婉君竟不知自己睡了一觉后,居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
卫氏平静的在笔墨丹青上添着细节,“大房今日想要做什么,那可是人尽皆知,如此拙劣的手段又怎么会逃过你祖母的眼睛。”
“其实你祖母比谁都要精明,当时虽给足了大房的面子没有说什么,但后来便从佛堂之中传出消息,将后勤的大权重新收回了。”
“而且往后宁媛蓉与宁媛如要和张茹梅分开住,说是怕她教坏自己家孩子,听说张氏当场就气晕了。”卫氏不咸不淡道。
看着卫氏恢复了平静,再也不似往日一般把拳头捏的咔咔作响的时候。
宁婉君才瞧着卫氏道:“娘亲,我突然明白了你为何要玩丹青了。”
“嗯?”卫氏俏皮的歪了歪头,定神道:“我想我女儿那么聪明,一定猜的很准。”
“丹青下棋都是修心之物,娘亲教女儿的东西,女儿都明白了。”宁婉君对着卫氏福了福身道。